何青坐在这酒肆里,神色有些茫然。
在那桌上,还放着几盏杯子,还有一块短布,擦酒杯用的。
方才,陈长生想来就坐在这里,擦着杯子。
走出门来,看见了她。
却在靠近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化作砂砾随风飘散而去。
何青试着去抓住那砂砾,但到了最后,却是抓了个空,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她不明白,一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会在刹那之间消散在眼前。
天已经黑了,直至那最后一点亮光也散去了,酒肆里一片漆黑。
何青回过神来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点燃了灯,看向这酒肆里。
桌上,地上,长凳上,都摆着酒。
很多很多。
比当年还要多,似乎是怕她不够喝一样。
莫名的,何青就有些想哭,陈前辈虽然很少会说一些安慰人的话,但他却又总是那样的让人感到暖心,她也不懂,为什么要这样。
自己只是一个寻常人罢了。
他到底去了哪里啊……
这无数个三年里,他又都在做些什么?
何青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在一夜的思索之后,她带上了自己最为喜欢的酒,出门去寻找赵前辈。
她想,赵前辈一定会知道的。
听赵前辈说,他常年都在一处山谷之中种田,偶尔会提起一些买他的灵米的仙门,何青还有一些印象,便顺着去找。
约莫半年的时间,她找到了那片山谷之中的稻田。
可是此刻,却正是冬时,所有的稻米都已经收割,一片稻田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她抿了抿唇,看到了那稻田边的小屋。
走过去后,敲响了门。
她本以为没人,可没过片刻,门便开了。
开门的却不是赵玉清,而是一位年轻的修士,约莫二十余岁的模样。
何青回过神来,问道:“赵玉清赵前辈,可是在此?”
九逢春听后愣了一下,“你找我师父?”
“你,师父?”
何青微微一怔,却是有些恍惚。
九逢春道:“师父他去收稻种了,还要好些天才回来,你进来坐吧。”
何青走进屋去,九逢春上了一杯茶水。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你的师姐。”
九逢春听后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何,何青,不知道赵前辈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不过,我应该跟你不一样,我只是赵前辈的记名弟子,他也不乐意让我喊师父。”
“我知道。”
九逢春道:“师父提起过你,让我以后遇到,对你照顾一二。”
何青听后无奈一笑,说道:“赵前辈老是说我笨来着,我的确是个不成器的弟子,换做别人,估计早就学会了。”
九逢春从那火堆里翻出了一个烤好的地瓜,拿在手里吹了吹,问道:“吃吗?”
何青摇头,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九逢春点了点头。
但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何青有些茫然。
却见九逢春张开嘴里,不过在转眼之间,便将那整个地瓜给吞了下来。
没有剥皮,只是一口便硬生生吞了下去。
九逢春舒了口气,却仍是有些感到肚子饿的厉害,想了想后,便又放了两个地瓜接着烤。
何青的神色有些茫然,她抿了抿唇,说道:“你,你不剥皮的吗?”
九逢春眨眼道:“太麻烦了,我饿。”
“你还没吃饱?”
“嗯,像这样的地瓜,我一天要吃近百个,才稍微能吃饱一些。”
何青听后怔了一下,“近百个?!”
九逢春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饿,感觉吃什么都填不饱肚子。”
“我有时候饿晕了,甚至连桌子都会啃着吃了,你看那张桌子上,还有一块是被我吃掉的。”
何青转头看去,果真在那桌上发现了一块牙印。
她问道:“你,你是人?还是妖怪?”
“我是人。”
九逢春摸了摸肚子,却道:“不过师父说我身上也有妖的血脉,叫什么,叫什么饕餮来着。”
“饕餮?那是什么?”何青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