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庆幸雷离开了,他在的时候我根本不敢养夜莺。因为即使养了,也一定会被他召唤来的苏格兰鹰当作开
胃小菜。”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这次去意大利,安琪对你说了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问,开门见山,又让我措手不及。
“不,没有什么,你和妈妈都多心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做到维持惯常,连谎言都不够格的矫饰是贵族家庭孩子必须
的技能。
“别把我当傻瓜,”她却用一种高深而带有冷嘲意味的口吻说,“不过,其实一直是这样的不是么。”
“没有谁因为这个而排斥你,娜塔,”我有些倦怠,还未为自己的决定准备好一个堂皇的托词,“我和爸爸妈妈是想要
保护你和维莉,因为你们还小。”
“女孩的心灵在十六岁时已经和十九岁的男孩一样了。”她不以为然地说,“可是爸爸似乎也觉得我已经不小了。”
“诶?”
“上个星期,爸爸把我叫到他的书房,要我考虑好订婚的对象,他要在圣诺拉节宣布我为梅利弗伦家族新的继承人。”
白桦林比庄园其他地方凉爽一些,此时却也是闷热之至,没有一丝风。我还尚未从她的消息带给我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么说…爸爸决定放弃凯珊德拉?!”
“我对爸爸说这不合适,”她叹了口气,立刻将我惊醒,“珊德拉离开了教团,但并没有脱离家族,而且本来家里就有
你这个儿子,怎么也不该是我。但是爸爸只是叫我专心考虑订婚的事,梅利弗伦家少主的婚姻对全欧洲的魔法人士都很
重要。”
“可是…这太突然了…”
“除了妈妈和我,谁都不知道爸爸做了这个决定。爸爸一向是最棒的,他一定知道我根本承担不起家族的责任,而且年
龄也…正如你说的,还小,”娜塔莉娅平日里并不是话痨,现在却如同开了闸般,索性一口气说了下去,“我没有丝毫
准备。因为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家有一天会由我来继承,也没有想过和谁结婚。我来到世上的十六年里,从未像这个
星期以来,如此感到生活向着不妥的方向前进。仅仅用两个星期决定终身伴侣就够荒唐的了。我几天来一直在思考,思
考许多我过去不屑或忘记去思考的东西,思索今天局面形成的原因。”
“我会在爸爸那里想办法,”我烦躁地把垂到眼前的头发甩开,今晚的娜塔莉娅足够颠覆我原先志在必得的设计,“圣
诺拉节还没有到,别想太多。”
“我只是发现了一件事,”她没有理睬我,兀自说了下去,“我们生活中的许多变故看似突如其来,其实早已埋下伏笔
,等待我们把戏演到这一幕。它们不但不是没有征兆,反而恰恰从很久以前就埋伏在我们的命运轨道上,一旦条件允许
,就像传染病一样迅速爆发蔓延。而我们后知后觉,习惯抱怨命运的唐突,捉摸不定和不可违抗,要到很久以后,才想
起回顾和平年代,发现战争已经种下种子,我们亲手将那些无法挽回的错误犯得是如此合情合理。”
“娜塔,”我打断她,“你真的想太多了。你需要休息。”
“你们不用盘算着把我也像安琪琳娜那样送到国外藏起来。”娜塔莉娅坐起来了一些,仍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很好。
只是想到这些,需要有人听我说。维罗妮卡显然不行。”
“好吧,”她生来便是我妹妹的这一先天优势注定了我的妥协,“但是答应我,千万不要用你那天才的大脑折磨自己。
”
“过去这些事始终被各种美丽的表象掩盖着,以至于我花了十六年才注意到。”她身子坐挺了起来,眼帘却垂下去,睫
毛的影子落在白皙的眼睑上,伊莎贝拉蝴蝶的翼般洁净妖冶,“在别人看来,世界上还有哪家人比我们更为美满呢?爸
爸是蔷薇教团的执政官,还是收养了丹佛家族最后末裔的善人,热衷慈善,德高望重;妈妈出身名门,教养良好,和爸
爸结婚二十二年从未哪怕是争吵过,是妻子和母亲的完美典范;雷格勒斯是这世界上还活着的唯一拥有丹佛家血统的人
,天赋异禀又没有所谓天才的糟糕性格,举止高雅,行为正派,魔法能力高超,是魔法师的希望,下一任执政官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