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诅咒之匙
那之后是匪夷所思的漫长雨期。冬天不是日德兰半岛附近雨水廉价的季节,这一年却不知为何,自十一月下旬就开始断
断续续地下雨,持续到十二月中旬了仍没有好转的迹象。卡特加特海峡上空风雨交加,大面积的水积起来,漫过那些超
脱于生命规则之外的白蔷薇根部,又迅速地消退下去。
浮云城堡的历史足以用一大本烫金封皮的羊皮纸订本来承载,却在无数处细节设计精巧地无与伦比。
阴雨天总是像一块湿抹布般沉重而阴霾地罩在人心上。但暂避于浮云城堡的这段时日里,我居然也有如通常意义上陷入
爱情的年轻人一般神清气爽,心情始终十分明快。回到雷格勒斯身边以后我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虽然生活如同被熨平
的白棉布般状似平静,我却没有再无法控制自己混乱的思维,而是可以理智地思考一些问题,并与雷格勒斯商讨。
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我们在整个世界的繁华与喧嚣中,在交缠融合的戒律与罪面前紧扣十指,相依为命。握着彼此的
手,就能在航行中看到灯塔,就不会丧失性灵,不会被浪打碎,不会坠入冰冷的深海里去。
仅有两处不同。一是我们成为了爱人,二是我心灵深处那把始终灼灼不灭,安静燃烧的孽火。
我的身体恢复后我们就开始了和普通夫妇相似的宁静生活,一时似乎真的可以忽略城堡围墙外流水般无声逝去的时间,
在我们合力营造的静止中享受与世无争的安乐。做爱成为逐渐频繁的日常惯例,缠绵得多了,就自然熟练起来,也不再
如初次般撕心裂肺。
其实我知道他对我已经极其温柔,努力忍耐以减轻我的疼痛和不适。然而仿佛某种谶言一般,我始终都会痛,并且在刚
被进入时感到难以名状的反胃感,好象深入体内的爱要将我整个捅穿,从口中喷薄出来。但这一切都不会持续太久,欲
望会从更深的地方腾起,将我们一起淹没,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尽全力抱着他,生命顺着指痕印入他体内,然后抛弃一切
过去多年培养的矜持和自尊,依据着原始的本能,放浪形骸地配合他,拥抱至高的欢娱,在高潮时疯狂地叫他的名字,
让自己的灵魂打上与他相关的烙印,今后无论在哪里,无论生死,倘若灵魂不灭,爱就将长存。
可以依然有什么,在这之上静静看着,静静流泪。
我离他的身体越近,某种东西就离我越远,灼烧感就越强烈。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竟然是与爱情相反的过程。
“你究竟怎么了?”
今天,十二月二十日清晨,我再一次被火焰包围,坠入无边黑暗,最后从他怀里醒来的时候,他终于皱起了好看的眉。
而我终究不是在他羽翼下苟且偷生的女人,起初并不想为自己的每一个异常情况来叨扰他。但是正如同我们彼此深知的
那样,隐瞒无法长久。
“没什么,只是那个梦有进展了。”最后我吻了吻他的侧脸,这样回答。
“你一直以来做的那个梦?”他的反应却比我想象的要激烈得多,“怎么会突然…明明那么多年都只是重复而已…”
“我想它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激发而显现出来了,”我伸手拿过上衣披好,坐起来,与他视线平行,“过去我没有意识
到,但自从有过意识塌陷的经历之后,我开始明白自己的潜意识里有种我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它在潜移默化中对我产
生影响,它不像是我个体的一部分,但又和我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好象在指导我的生活轨迹。它有时候让我感觉自己
的生活都是幻觉,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像,甚至不理解自己究竟是谁了。”
他沉默了几秒,还是从背后抱紧我,凉凉的唇划过我身上那道从肩贯穿到腰下,百口莫辩的诡异伤疤。
“没事的,别去想了,那只是一个梦。”有一瞬他的声音变得遥远,直达我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而我之于你和你之于
我,都是最真实不过的。”
“我记得爸爸以前对我说过,这个梦境的意义,需要我自己用一生去品尝,”当时我并不明白,其实没有什么比爱情更
飘渺无所依凭,“所以我有时会想这意味着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现在过得太安宁了。”
“维尔,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