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只有我们的爱,构建起山脉和海洋,构建起春季的花和秋季的红叶,构
建起一切美好的印记。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全世界的祝福中拥抱,没有什么会让我徘徊,疑惑,我可以全身心地感受他,
让他感受我,宣布我们生来就是统一的个体,宣布一切试图拆散我们的势力有罪。然后我们亲吻对方,身后背景里芳华
灿烂。
但是我们终究把握不了这个世界的脉搏,甚至要把握自己的心灵,都是何其奢侈的事。
我作出的唯一一个决定是离开。
并不是再一次离开他。我已知道那个选择铸成了大错,甚至破坏了我们多年以来的坚实默契,尽管我的初衷不过是想保
护他。在爱情中,自我牺牲从来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也因此忽然明白,曾认为我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的梦想,殊不知他始终站在我勾画的未来蓝图里中心的位置,无论我想
去哪里,都不过是在试图追随他,或是掩盖追随他的痕迹。
三月接近末尾,日德兰半岛真正意义上温暖湿润的春季,也在反复无常的天气中如同千百年来的惯例那样,拖着欧石楠
编织的长裙,步履轻盈地到来了。
尽管时不时的阴雨天气让人心情烦躁,但在天朗气清的时候,哥本哈根却是完全值得细细品味的。现在哥本哈根也有愈
渐向伦敦靠拢的趋势,但从骨子里就带着与生俱来对待生活的独特态度。哥本哈根的红砖街道很整齐漂亮,但小巷上总
有奇异的食物香味从歪了招牌的小店里萦绕而来,任凭外面的世界风声鹤唳。港口上空的浑浊歌声里混着汗味,陷入残
酷的燃烧。大型货轮停泊时惊起大片美丽的白色浪花,从中央向四周扩散,然后归于安宁。海鸥纷纷沿着阿尔卑斯山脊
线归来了,盘旋一圈后停在高高的旗杆上。白色的忠贞箍着鲜红的热情,十字偏往心脏的方向。
哥本哈根大学是对外开放的。之后我每天都会带上书,笔记本和笔,去那里旁听医学院和文学院的课程,然后用剩余时
间钻研医学,或看大量的书。
确实,我自幼时的梦想便是去亚洲和南美那样的地方行医或从事教育。这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是所能想象到最有意义的
职业。我始终都不认为教育的目的和职业有什么关系,也坚信仅仅是减少几个文盲也许无法使一个国家的前途发生变化
,却能够从根本上改变那些人的心灵,将他们从愚昧的黑暗中解救出来,给予他们前进的永久希望。
其实在曾经的我来说,这对于一个大家族中没有继承权的孩子而言并非不可能。父亲很可能让安琪琳娜去艺术学校任教
,让我去医学院上学。但是那时我总天真地认为雷格勒斯会希望我在教团里陪他,虽然我未必能起什么作用,总有一个
可以让他无条件信任的人存在,所以随着逐渐成长,我也意识到了理想和现实间的巨大鸿沟,自然地放下了这种想法,
准备走上一条被安排好的僵硬道路。然而这种不合理的继承没有被我抛弃,却首先被雷格勒斯打破了。
我的生活轨迹也因此被扭上了它原本的道路——之前那些竟全是虚象。
那之后我的生命归根结底只指向一个目标,简而言之就是想要再见到他。
现在我不想再看到浮云城堡里大叠的泛黄资料,在那些晦涩艰深的字眼里寻找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未来不会存在于那里
,我想要他走出那些周而复始的宿命,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先走出去。既然我们无法阻止十字蔷薇,至少可以选择不被
它打扰的生命。虽然它或许非常短暂,但我可以去自行支配它,选择自己原始的理想,借由魔法之外那个混乱而充满希
望的光明世界与之对抗。
对此雷格勒斯并没有提出异议,甚至他只是点点头,根本不过问。
我决心要对自己多年来被禁锢的模式作出一些改变。所以我坚持每天早上按时起床,出门上课,晚上带些新鲜的食物回
来,晚饭后研究书本。毕竟按人类的年纪,我们本就该是在学校沐浴取之不尽的书籍和教授们的雄辩口才的时候。高等
教育的缺失也从某些方面限制了魔法师的思维。而我一直觉得乔治亚娜的选择很好。学校生活尽管不那么自由,却无可
辩驳地占据着我们最值得为之立下碑铭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