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她似乎是要微笑的,但是那细微而美妙的涟漪在他发现之前就已沉寂,再也寻不到丝毫踪迹了。
涟漪无法长久,因它是水的一部分。 “好吧,”她终于正面朝向他,银发垂到眼前,“你的猜测都正确。蔷薇教团一直
隐藏着罗森克鲁兹的后人,留待作为蔷薇圣礼的Rock。罗森克鲁兹把有关时间的魔法传授给了他自己的女儿,这个魔法
与Gate的开启有关,因此Rock必须由这族人来承担。蔷薇教团准备打开那个装置,你明白了么?”
“所以他们把你丢给我?”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们不怕我杀了你以绝后患么?”
“你会这么做么?”
寥寥数语就完全堵住了他的其他念头,他看着羸弱的少女斜并着腿坐在长椅上,微侧过脸,长发纷飞,那幅画面被打上
高光,长久地框在了他的灵魂里,成为一幅灼烧的虚象。
“十字蔷薇的实质与其说是灵魂,还不如说是世家们的魔法在死后被收回并束缚起来罢了。灵魂是不能被研究的。”她
缓慢地站起来,“所以,珍惜灵魂的自由吧。能时常亲眼看到海和玫瑰,已经是幸福了。”
她把目瞪口呆的年轻黑发男子独自放在了爱与纠缠的中心,以坚决而速度均匀的步子离开,白色丝质裙摆在身后扬起一
个原始落拓的曲线,手臂纤细如同新生的植物。张狂冰冷的白玫瑰簇拥着她,渐行渐远,进入了微茫的纯白世界。
她居住的房间有一扇门通往更高的嘹望台,夜深后她可以爬上去,畅饮夜幕下含着凉意的空气,并让自己从出生起就萦
绕于整个生命中的梦中暂时清醒。
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自有意识起就被教团囚禁在地下,等待成为那个将要吞噬至少五条生命的宿命中心那颗棋子。可
笑的是在今天之前她都未曾想过自己在其中的意义,仅仅因为她也知道无法脱离蔷薇教团,从而放逐自己的灵魂。
她没有告诉那个黑发黑瞳的俊美男人,其实自己到浮云城堡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海和玫瑰的图画。那个男人的眼神让她对
自己充满怀疑。
在这个荒唐的逻辑把爱情牵扯进来以前,她转向了嘹望台外的哥本哈根港。城市的轮廓覆盖着黑纱,而显得模糊柔和,
呈半圆形拢住皎洁的海湾,其间透出一星半点尚未熄灭的灯火。夜里的海是墨蓝色,延伸到不可知的远方去。船只如同
一副副枯朽的骸骨般静静停尸在港湾里,浪涛声由远及近。
这是无光的世界,这是彻底的沉默,在黎明前凝聚成最深重的茫然。
她无疑是敏锐的,因而她平静地转过身,那个黑色的男人溶在身后的黑暗里,安静得似乎并不存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这次她主动开了口。
“没什么,”艾瑞克·丹佛在她身后轻轻地说,一旦他明白了什么,就恢复了惯常的自信和卓越,“只是想来告诉你,
其实活着本身即是十分美好的事。所以不必成天冷着脸,不如试着寻找一下能让自己微笑的东西。”
“试着寻找…听起来不错。”她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回过身,“什么是值得为之微笑的呢?”
“你觉得我值得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艾瑞克·丹佛就上前了一步,“如果我要从蔷薇教团安排的命运里挣脱出去,
你愿意和我一起么?”
“你疯了么?”她不禁笑出声。男人从背后拥住她,她从未如此近距离感受到人的体温。
“一个人发疯多无聊啊。”吻落下来,他们都没有任何接触异性的经验,然而人类的本能超越了一切血统和身份的界限
,把所有可能的责难踏在脚下,从血管里腾起,将一切曾经单纯的美好煅烧成坚实的羁绊。
她不懂这些,丝毫不懂。因而她凭借着本能向上抬起手。
金属冰冷的质感交错着灼热的体温。她感到硬物卡进了指缝,花体字母E。S。玫瑰藤般苍邃的笔画在她看不到的死角里任
意蔓生,镌进金属和灵魂,不以生死为界。
记忆不温不火在血管中蔓延,指尖绽放单色烟火。
少女丰盈的身体紧贴着男人苍白的皮肤。末了她隐约听见他呼唤她的名,她唯一的名,前面没有任何附加的累赘。
希尔薇娅,my forest。
他吻着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