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杨夕做了一个噩梦。
事实上,她是从来不做好梦的。她的梦里,不是一地尸体,就是有人追着她揍。也有时候是她追着别人揍,但是怎么都揍不死,急得满头大汗!
每次醒过来,她都会拽着翡翠,用一种欢快得很正经的语气说:“哎呀,真是太可怕了!”
翡翠会啐她一脸瓜子皮,然后骂她“小妖怪”!
但这一次的噩梦很不一样。
梦里面,那个左眼白翳,面孔精致如细瓷的少年,用程十三的声音叫她。
“驴子姐!”
杨夕拉住少年的袖子:“仇陌!你被十三少夺舍了吗?”
少年并不肯回答她,只是诡秘的笑着向前走,一边继续叫她。
“驴子姐……”
杨夕想要追上去看去清楚,却被人拖住了腿脚。
低下头,一只指骨粉碎的手,几乎要够到到杨夕的下巴,一双细眯眯的小眼睛血淋淋的看过来:
“小驴子,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只要能让他能过得好,我什么都敢干。”
“翡翠!”
杨夕一身冷汗的在一张软榻上醒来。
馨香的味道钻进鼻端,仿佛有安神静气的作用。
身下的床褥,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柔软。
身下麻痒刺痛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至少有四五天没有动过了。
而她现在,也仍然不能动。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法睁一下。
听觉,是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的。
“所以你觉得,昆仑墓葬突然现世,是因为他进去了?”
“未必是进去了,但想来他是破了一部分的【葬山大阵】。”
杨夕一惊。
这两个声音,分明是残剑邢铭,和一直没有消息的白先生。
残剑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复杂:
“程思成,可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若是稍微把心思往正道上多放一点,昆仑下一辈的掌门,我也就不用犯愁了。”
白允浪沉默了许久。“都是我的错……”
“师兄,邢铭绝没有影射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还用想嘛……该我抗的担子,撂给了你。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白允浪闭了闭眼,声音里深深的疲惫:
“我把他从妖兽口里救下来时候,他还没有我的手臂长。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居然就在我眼皮底下……长成了这么个样子。”
“师兄太心软了……”
白允浪笑得很勉强,指了指床上的杨夕:“这个是跟你一样的,心黑手狠的一只小混蛋。”
“墓葬现世,昆仑要想抢到头道汤,就必须得把‘守墓人’带上。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也不知能不能顶用。”
杨夕默默的感受了一下,果然,右手的手套已经被人摘下去了。
“邢铭,按说我不该给你指手画脚,但是……你总把昆仑当军队带,也是不行的。现在战部在你手里,都快被旁人传成魔修了。”
邢铭也沉默了一下,“师父他们理事的时候,就是太和气了,才人人都敢来昆仑踩一脚。”
许久,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叹息:“真想知道五代昆仑是怎么做的……”
“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一把清亮的少年嗓音响起,虽然克制,还是显得有点激动。
邢铭拍拍白允浪的肩,“师兄,快去看看你的小弟子,听说你要收了床上那丫头,这小子天天醋得睡不着呢!”
白允浪瞪他一眼:“什么收了床上那丫头,好几百岁了,为老不尊!”
邢铭只是笑。
白允浪推开门,一把声音立刻就温柔得像个亲爹!
“少阳,想为师了么?”
“师父,我又学会了一套法术……”
房间里面,只剩了昆仑下代掌门,和躺在床上装死的守墓人。
刚才听到的信息量有点大,杨小驴子还在默默消化。
邢铭在白允浪出去之后,就恢复了一副魔教教主的风范。走到杨夕床前,掐了两个法诀,伸手一招。
收回了一团黑雾。
“起来吧,我知道你醒了。”
杨夕睁开眼,看看邢铭手上那一团黑雾。“怎么知道的?”
邢铭一笑:“我一个鬼修,连回魂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修了这么多年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