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兼且关键时刻够不要脸,没得半点原则和仗义。早早便有了另择良木的想法。而那根良木,他竟然看上了糟践他到如此境地的昆仑——实在是昆仑在之前的清洗中,给江怀川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见识了第一流门派的实力,旁的,便在不能入眼了。
更值得留心的是,他从旁处打听昆仑内部对世家和散修出身的弟子是一视同仁的。
若不是出身卑贱又资质平平,以江怀川之贪狠上进,又哪里会甘于搅和亡客盟那一笔烂账。
关于这等传闻,他却没全信。
江怀川混迹江湖多年,早不是单纯美好的少年郎,只要昆仑在让挂名弟子给核心弟子当杂役使唤的时候,能够禁止随便打杀,他觉着自己就总有一天能混出头来。
可是心里隐隐的,也不是没有那么一丝期待——
无风不起三尺浪,昆仑若是……若是真有传说中一半的好……我便……我便……
我便怎样,他也说不清楚,每每看见折草娘的小男孩儿们欺凌亡客盟帮众的时候,江怀川心内焦躁压抑之余,就总是冒出上面那些想头。想到此处,又会嘲笑自己天真。
若昆仑真有那般好,简直值得天下散修挤破头颅了。
江怀川惦记着改投门庭,所以几乎是一听说折草娘要为难五代守墓人,便主动请缨。好在他平时就好强出头,也没人怀疑什么。
他想的却是:
改投门庭,总要有个投名状。临阵放人一马,怎么看都是最有诚意的。而且五代守墓人在昆仑的地位,想必足够优越,如果有可能,将来投其门下,也是个出头的机会。
至于五代守墓人只是个十多岁的小丫头,江怀川非但不介怀,反而很庆幸。若人家在昆仑树大根深经营日久,哪里还有他投机的余地?
更别说,以江怀川一个专业投机者的眼光,虽区区一面也能看出,那小丫头出身不高,年轻单纯,却也有骨子狠劲儿。正是个好忽悠、易取信,又能够被撺掇的性子。
只不过先前的关节,从前的恩怨稍微一查就瞒不了人,却要先行化解才好。这却不便在人前细说了,只盼这小丫头不要年轻冲动,太过於记仇。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丫头真有那般不识大体,以当年见过的能耐,江怀川自认也值得住她。
江怀川看着杨夕,心中默叹:我的前程呐
笑着拱手道:“杨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杨夕靠着车,动了动手指:“我怎知这一步迈出去,等着我的不是背后一顿乱刀?”
杨夕身量短小,脸蛋儿圆润。明明是个谨慎的表情,绷起的圆脸却显得有点儿蠢。江怀川心下发笑:“那你想怎的?”
“让他们闪开。”杨夕以眼示意面前包得铁桶一般的亡客。
江怀川被杨夕的呆呆脸唬住,不疑有他,竟然照办。吩咐闪出一条宽阔通路来,甚至吩咐了没他命令,不能跟来。
却不料刚一走出人群,祸头子杨夕便忽然暴起发,两只细爪子死死卡住了江怀川的喉咙。阴恻恻道:“我想起你这王八蛋了!艳阳城里就你看我的眼神儿不对,是你告的密吧?”
江怀川心头惊雷般滚过三个字——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