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窝,他不出声响,放我们过去不是更好?”
“我们可能,是闯了他的猎场。”宁孤鸾冷笑一声,“只吃人皮,美食家呵。”
杨夕一听,头皮都炸了。
“美食你个头!他自己个儿九就这地洞祸害成这样,背后那洞里万一有一窝狼崽子,等将来长大了全放出来,这死狱里还有人的活路吗?”
宁孤鸾却忽然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堆东西,那动作太过小心翼翼,以至于整个人与平时的顽劣像隔开了一层雾。
其实自从见到那些没皮的尸体,宁孤鸾的表现就有点不对劲儿了。过于冷静,还带着点莫名的邪劲儿。
那堆东西掏出来之后,一股焦酥的香味,便在洞里弥漫开来。
江淮川看着那献祭似的动作,舌头都打结了:“这是…烤…烤麻雀…”
宁孤鸾向那小狼妖招手,“来吃,熟的。”
江怀川胃里涌起一股,比看见人被啃光了骨头还不舒服的感觉。
杨夕恍然想起,她似乎从来不怎么了解这位鸟师兄的。
他的二货欠抽,他的果断凶狠,他的低下德行,他的重信守诺。还有他明明骨子里带着对人类的刻骨偏见,却对身为人修的无面师父情深意重。
如此多的矛盾在他身上纠结成一团肉眼可见的亦正亦邪,像一颗随时会爆的炮仗。让人在估算形式的时候永远不敢把它当成一个稳定因素。却又在危机之时下意识把它当成一个可靠的后盾。
以往,杨夕只是简单的把这一切归因于他是个妖修。
可杨夕没见过妖修吗?
杨夕见过归池,见过掌门。归池是迟钝守旧,带着点悲意。掌门是嚣张铁血,内藏着温柔。
从来没有谁,因为和谁是相同的出身,就是一样的人。
杨夕想,我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他们的过去。
我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的“非我族类,其心必殊。”
杨夕上前一步,问宁孤鸾:“师兄,你这是……?”
那小妖狼倒悬在天顶,睁大一双幽幽的绿眼,狂躁地亮出利齿,一双爪子时刻准备着攻击。然而眼看着,口水从鲜红的舌尖上滴下来,吸都吸不回去了。
宁孤鸾一笑,“会吃熟食,这小狼是人养大的。”
回过头看着杨夕,一双眼复杂深邃,装着个慢慢地浅笑。不知道看出了多远。
“我刚成人形的时候,还没学会思考。每看到有人吃麻雀,就愤恨得只想抓了那人碎尸万段。我修行多年,山中无岁月,娘老子和兄弟姐妹,早死得干干净净的了破谍。可我也不知哪只被炖在锅里的,串在签上的,会不会就是我哪个兄弟的后代。后来师父说,这世上,活下来的每一条命,都是背着血债的,没有谁不吃了谁。难道牛羊被吃了就不无辜么?我当时特天真的告诉他,我是吃素的,连条虫儿都没吃过。然后他问我,昆仑二长老是颗土豆修成的精怪,饭堂是不是就不要开火了?”
杨夕噌的倒退一步,脑子里某个愣得不可思议的部分说:原来昆仑百年前就开始吃土豆了!
议事大殿里那群被掌门训得无地自容的长老们,哪一颗也不像是土豆变的!
“我当时就为了这一句话,陷在凄风天劫里整整迷惘了四十年……后来……”宁孤鸾顿了顿,眼中是些不慎清明东西,可以想见,那迷惘现在也未必就过去了。不然鸟师兄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矛盾纠结的性情。
宁孤鸾似乎是不愿提及那段天劫里反复的过去,直接伸出手,捡起地上一只熟透的麻雀,抛给那只小狼妖。
“现在,我只是想着,它们死都死了,总要死得有点用处。”
“这些是我从垃圾盒子里捡来的。修者的城市太富庶了,即便在打仗,纵然是前线,不够新鲜的肉食,也是随手就扔的。”
小狼妖张口叼住了那只麻雀,囫囵吞了。看着宁孤鸾的神色,却依然是凶狠邪恶的,阴影里看不见的小窝,被他护得更紧了。
“养你的人死了吧,不是很久没吃过熟食了?吃惯了熟肉,怎么喝的下生血,嫌腥了……”
杨夕不由想起,小时候在程家,经常被人骂的一句话。“养不熟的狼崽子”
那之前,所有人都觉得狼是养不熟的。
可杨夕最终遇见了老道士,就像鸟师兄遇见了无面先生,归池遇到了归自去。
大约每一个狼崽子,都会遇到一个老道士,让他甘愿收起爪牙,直立行走,不吃生肉,改变一切的习性,只为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