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去二十里,便是秦军绵延十几里的大营。此时,秦军大概正在训练,远远传来喊号子的声音。这遥遥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刺向项妍记忆中最隐秘、最耻辱的地方。但在这呼号声里,她似乎又可以听见王离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又带来他的体温,他的抚摸,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一切一切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碰到。
她擦了擦快流下的泪水,失神地转过身,嘴里念叨着:罢了,罢了,谁让你是秦国人?谁让你统率秦军来到西瓯送死?秦国人欠天下人的血债难道就没有你的一份吗?
项妍眼光愤怒地走下城墙,回到宫中,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半夜,她又哭醒了。她猛然记起,也明白了译吁宋曾对她讲的一句话,她可以用许多东西,许多理由来骗自己,让自己的心一千年,一万年沉睡着,可是自己的感情却是欺骗不了的,它会明白无比地触动内心,砸碎自己积累了一千年,一万年的谎言。
月光照在枕头上,项妍从未发现自己是如此可怜过。她突然觉得自己醒悟了。她起床,穿好衣服,把自己来西瓯时带的一点东西整理好。她疯狂地想,出宫去,到王离身边去,有天大的罪就让它记在自己的账上吧,天打雷劈也不后悔,要死,就和王离死在一起!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又想,译吁宋对自己的情意,对自己的痴情难道就一点都不重要吗?自己对译吁宋的承诺难道就可以因为自己一时迸发的感情,如同丢弃一件衣服一样地放弃吗?自己当初千辛万苦逃到百越,千难万难地下定决心忘记王离,终老于百越,这决心难道就可以轻易地动摇吗?谁说王离领导的秦军就注定失败?这个蓝眼睛的秦国人如此狡猾,如果他胜利了,自己难道再离开他吗?到时自己还有那样的决心吗?
第十一章 玉焚(11)
项妍慢慢坐在床上,冷冷地一笑,嘲笑自己:好一个项妍,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事情到了无法解决的地步就要和心上人一起去死吗?这样去死,不是连自己也要瞧不起自己了吗?
这日清晨,一名军官报告王离,西瓯十万人马正分两路向秦军后方前进,前锋已经越过秦军后方五里,很快就可以包围秦军了。王离想了想,对周围的军官们说:还要沉住气,不能慌,我看,今天白天我们就向沧州城发动一次进攻,这种向前的姿态一定要装得再逼真一些才行。
此时,西瓯军的大将军桀骏以正坐在帐中,听说秦军向西瓯军进攻,轻蔑地说:都说秦军狡猾,看来也不过如此。死到临头,竟还不知深浅,前来挑战。过了今夜,这五万秦军就将成为瓮中之鳖,看他还会如何挣扎?
但秦军的攻势之猛烈却有点让他出乎意料,几个时辰之内,三面壁垒竟有多处失守,桀骏以把所有的预备队都派了出去,才重新夺回了失地。桀骏以不禁暗自吃惊,如果与秦军硬拼的话,这五万越卒绝不是五万秦军的对手。要是秦军果真势在必得,倾全力出击,背后的沧州城就危险了。桀骏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五万西瓯军占据着有利地形,而且十分顽强,双方直打到黄昏也没见输赢。王离下令秦军退回大营中。这时,桀骏以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过了今夜,秦军就一定逃不过覆灭的命运。
桀骏以魂不守舍地等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桀骏以登上瞭望塔,看见秦军大营后方尘土飞扬,知道两路西瓯军已经来到秦军的后面,形成了合围之势。
按照事先的约定,中午时分,桀骏以击鼓进军,三路军同时向秦军大营进攻。但当桀骏以的五万人马疾进二十里,来到秦军大营的时候,却发现另外两路军的主将正目瞪口呆地站在营中,秦军已经撤走,大营中已经无一名秦军士卒。
三人正在商议,将军幕府的军官来报告说沧州城方向燃起了大火。桀骏以惊慌之中跑出大帐,只见沧州城方向浓烟滚滚,形势十分紧急。要知道,现在十万大军在沧州城五十里外,最近的也有三十里,而沧州城中守军不到一万人,如果被秦军抓住机会,译吁宋的性命难保。西瓯君一死,必将带来大乱。
桀骏以来不及多想,亲自带领两万人马急行军回沧州。到得沧州城下,桀骏以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沧州城前方的百越军壁垒连同储存的上万石粮食被秦军烧个精光,此时,一片废墟,到处冒着黑烟。
桀骏以找来留守的军官,他告诉桀骏以,大军走后,不知从哪冲出*百秦军士卒。他虽然有五千越卒,但无奈守在偌大壁垒的各个部分,没能挡住秦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