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落生固执地又问了几次,叶戈这才有些恼怒地道:“阵法,认路的。”
“哦,认路的。”君落生点点头,嘴角似有掩不住的一抹笑意。
话音刚落,就见叶戈一副要恼的神情,君落生赶忙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道:“咳,那个……我不是笑你不认路,我只是觉得你……”
“觉得我什么?”
见眼前那白衣青年蹙着眉困惑的样子,君落生动了动唇,眼睛一眨,却是在要开口时鬼使神差地变了主意,只道了一句“算了”,便莫名其妙地往前走去。
好在叶戈好奇心不大,见他不说,也没死命追问。只在他转身时无声地翻了一记白眼,分明是嫌弃这副故弄玄虚的作态。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叶戈亦步亦趋地跟在君落生后面,速度不快也不慢,既没有太过超前,也没有落得太后,总是和前方的人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
君落生则宛如无畏的勇士,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头阵的职责,有他走在前面,叶戈至少不用担心暗地飞来一箭将自己穿个透心凉,要透,也是先透的前面那人。
妖皇行宫极大,之前还不觉得,如今走在这青石道上,前方是看不见的尽头,旁边是高达百丈的城墙,抬头一看,天上则是高高护住行宫的幕天大阵,人走在其中,仿佛是走在一个密闭的盒中一样,无法回避那种窒息的感觉。
脚下那条青石路宽约四丈,并行通过三辆马车绰绰有余,墙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尊青铜制成的异兽,就连青铜雕像旁的长明灯灯饰上也尽是这异兽的图案。
叶戈估摸着这可能是这座妖皇行宫主人的真灵之相,但这异兽形如赤豹,尾端有一蛇头,缠绵于颈上,目露凶光,认不出是什么凶兽。
偌大的行宫只有叶戈和君落生二人走着,方圆百丈的距离内唯一的动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两边空落落的,唯一可倚靠的墙角离得极远,让人觉得很不踏实。
这残破的行宫大殿也不知多少年没有生灵来过,阴森森,空荡荡,就连墙角的暗处也仿佛有什么危险之物正潜伏于其中,虎视眈眈。
两人沿路来皆不曾松懈,但这青石路太长,实在不知要走到何时,安静地走了一段后,君落生就忍不住闲聊起来。
“小叶,我们聊一聊。”他道。
“小叶。”似乎觉得有趣,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兴致高昂地道:“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好不好?这称呼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而且听起来也挺好的。”
后面的叶戈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我不小了。”
“那叫大叶?大叶子?”
“……”
君落生笑道:“看来你不喜欢,那还是叫小叶吧。”
“你叫我小叶,就不怕以后遇到你那认识的人时,叫错了人。”
“以后?”君落生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解读道:“原来你打算跟我到以后。”
后头的脚步一顿,忽然没了声息,君落生以为叶戈走了,回头一看,见后头那人只是停了一下,然后又跟了上来。
白衣青年衣衫微摆,眉头不自觉地微皱着,好像在为什么事情烦恼着,眉心间的‘川’字却没来由地吸引着君落生的目光。
“‘以后’可以是十年后,也可以是明日。”叶戈浑然不知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神情,只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按你我之前的约定,待帮你寻到那‘摇魂草’后,我的任务就此结束。等去到上界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你呀,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君落生淡淡地道,“以后再不再见还未可知,有时候这世上的缘分就是注定了有些人,离不得。也许以后我们还有能合作的地方也说不定。”
“当然。”君落生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叶戈,右手做了个倒酒的动作,“若是能以酒会友就更好了。”
叶戈闻言笑了起来:“好,等我解了这一身怪毒,定要和你喝上几杯。”
“几杯哪里够!”君落生哼了一声,“若是要和我喝,我那归山小径上的美酒保管你喝个够本!喝上个三天三夜!直喝得那那世间的俗事不忧我心、不乱我情……逍遥自在,才够爽快!”
叶戈虽不贪杯中之物,此时闻之,也不由心向往之。逍遥自在,没有仇恨烦恼,这该是多么美好舒畅的日子……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应下了这个约定:“好,等有朝一日,我诸事毕了,一定与你在这山涧孤松旁赏山观水,畅意人生,做个糊涂仙,笑看尘世,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