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道袍青年神色淡漠,陆沉舟不以为意,此刻也不顾对方如何反应,当即接着开口道:
“我的好二哥,小弟自问最是了解你,在你看来,你与长公主之事,已然众人皆知,所以一些话根本不必挑明,两人心照不宣即可。可是二哥呀,你太不了解女人,即便长公主再如何灵心慧质,通情达理,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女子生来谨慎,需要得到心上人的肯定,而非模糊不清,含糊其辞。即便全天下都知道你与长公主情投意合,可是有些话,终究还是要你亲口说出,方才有用。
一个女子可以等你一年两年,却无法等你十年八年,即便长久以来心照不宣,却也终归想要得到那一声答案。可如果自己的心上人,一直都给不出这个答案,说是心中没有任何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而在某种关键的时刻,只要这这一丁点的怨气,便足以成就大事,足以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即便有所察觉,也会在这一丝怨气的覆盖之下,选择忽略掉察觉的可能。
若非如此,二哥当年又如何会吃下那碗掺着洗髓散的阳春面呢?以长公主的心思,当日端来面碗之人的神色,还有当时的种种迹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阳春面有问题?
而她,只不过是想着大哥曾告诉过她,只想二哥与她隐居避世,绝不会真的害二哥性命,所以她便选择了视而不见。你说,这一碗阳春面,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端给你的呢?”
陆沉舟开口之间,越说到后面,便越是诛心。话至末尾,眼中看向道袍青年之时,已再无畏惧之色,然而有一种占了上风之意。
“咳...”
一旁身着华服的长公主,虽然早已用手帕掩在唇下,可此时却似是心神激荡,再度引发伤势,轻咳一声间,染红了半边原本白色的手帕。而随着一声轻咳出口,陆沉舟攥着的右手立时一紧,已然抓破了自己的手掌,尚不自知。
而道袍青年对此,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此刻见陆沉舟不再开口,淡淡出声道:
“这便是当年你们害我的真相?”
“当然不止于此!”
道袍青年虽面上沉稳,可心中在得知当年自己一心记挂的女子,竟是害自己的元凶之一后,心境亦是十分紊乱。而他偏偏又是从陆沉舟口中听到了这一切,知道当初的确是自己做出了太过错误的决定,说出了太过伤人的言语。
所以他恨身后的女子,却更恨自己,也恨天意弄人,却不似当年那般,恨眼前的三弟,但若说一点也不恨,那是假话。不过却好似是将对于他一人的恨,分摊到了四人之身,变得不再那般刻骨铭心...
“长公主当日看着你吃下那碗面后,便亲自调动了禁军,生怕那碗面不足以将你留下,所以她不惜将你拿下,然后带着你离开楚玄宫。只是她却不会知道,当日听调而来的禁军,早已被下达了命令,只要见到你,便格杀勿论。哼哼哈哈哈...”
说到这里,陆沉舟却又忽然狂笑出声,笑声落定过后,话锋一转,自嘲般开口道:
“谁说天下间只有女子才会因爱生恨,男子若是用情至深,又何尝不会因爱生恨?大哥要杀你,是为了皇权永固,长公主要杀你,是为了救你,而我呢?我要杀你,却是为了这个女人。
可是最后,我低估了大哥,又或者说大哥算漏了我这个变数。我终究是心软了,终究没有让你万箭穿心,终究...还是因为这个女人。”
陆沉舟说到这里,左眼眼眸忽然间又是一瞬血红,然而自己并未察觉,却引起了道袍青年,与朱雀楼顶两人的注意。楚月见状心下一惊,他原本以为那红眸怪物会附身在自己兄长身上,却未想到竟是在此人之身。
可若是于此人之身上,那自己动起手来,可不会有半点容情。因为此人于自己而言,本就是灭族之源,深仇大恨,根本不会有半分顾忌,这显然有些不符合攻心之道的常理。
“大哥不会不知道长公主对你用情至深,所以才会为了救你,不惜与我们联手。同样,他也一定知道,当长公主发现自己所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迷药,而是致人经脉堵塞的洗髓散后,一定会舍命相救,就像今天这样,不惜以死相逼。
而我呢?明明是我先遇到长公主,明明她第一个正眼瞧的人是我,明明我是第一个喜欢她的人。可就因为我父早前为了家族利益,让我娶了一名乡绅之女为妻,就因为你是我二哥,所以只能忍,只能藏....
看看我藏得多好,直至那日之前,无论是你还是大哥,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