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而低沉的声音起自舱外,说道:“少爷是呼唤小的吗?”
话声刚落,进来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之人,他面部压在低低的斗笠之下,几乎使人看不到他的年岁来。
太史冷冷说道:“你虽是一番好意,将此人自海中救起,但人家却不稀罕,他正等着你再度掷入海中哩!”
那船家哈哈一笑,转向罗雁秋说道:“那位少爷所说可是真的吗?”
罗雁秋坐在船板上,抬头一看,正好看见那船家多皱的面孔,那面孔虽是毫无一丝表情,极感生疏,但对那两只眼睛,却生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他不起,于是霍地站起,诧然说道:“你是谁!我们可在哪里见过?”
那船家突地吟笑一声道:“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
罗雁秋一怔,太史早已大怒,沉声说道:“船家!这是你应有的态度,应该说的话吗?”她方才还和罗雁秋斗口,但此刻却又帮着他说话了。
那船家闻言,双眸中顿时闪现出一抹奇异的光采,口中冷冷说道:“老夫早已看出你是女娃娃儿,定然心中暗恋着这小子,是以自长江一路追了下来,老夫若不是可怜你,也不会冒充船家,受雇于你的!”
罗雁秋听得心中大是惊奇,太史一双星眸却睁得大大的,显然也是充满了惊奇疑怒。
半晌始伸出纤手一指,迷茫地说道:“你……你说什么?你是谁?快些说出你的来历!”
船家冷笑说道:“你也配知道老夫的来历?”
太史平时颐指气使,此刻哪能忍得下这口气,大怒道:“你不说,也由不得你!”
她纤手轻舒间,一连三掌拍了出去。
罗雁秋认识太史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出手,但仅只由这轻描淡写的三掌中,便可看出她招式的诡异,不由心下暗自吃惊,并暗自为那冒牌船家担心。
哪知他思忖未完,太史已娇叱一声,收招撤式,退了开去,她似是连人家的蓑衣也未碰到。
船家嘿嘿一笑道:“你若不想葬身海底,就快乖乖地坐下去!”
罗雁秋转首一看太史,只见她正自举袖在脸上擦拭,不禁暗自奇诧,忖道:“她这一招是怎么输的?难道连汗珠都已累了出来,当真是天大的奇事!”
那船家又是嘿嘿一笑,看了满脸茫然的罗雁秋一眼,神秘地说道:“小娃儿!难道还没有看出头绪?”
罗雁秋茫然地摇了摇头,太史却已恨声说道:“你就是控制了船底放水活塞,咱家也是不怕,我若淹死了,你也活不成!”
那船家突地纵声大笑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妮子,老夫方才只踏动活塞,放了一点水珠,你便即刻退了回去,又立时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倒是极不容易哩!”
罗雁秋哦了一声,又自忖道:“原来如此!”
太史冷笑一声道:“你纵然即刻把船沉掉,也是吓不倒咱家的!”
船家大笑道:“若是覆舟而死,难道你不后悔吗?”
太史冷笑说道:“咱家向不畏死,何况还有垫背的!”
船家转向罗雁秋道:“小兄弟,你可听到了?老哥哥只以为她跟踪你到东海之上,必然是喜爱于你,哪知竟要把你作为垫背的,唉!看来天下的女子都是自私的很哩!”
他竟忽然改口,叫起罗雁秋兄弟,对他似是始终全无敌意,但对太史却是一派老气横秋。
太史怒声叱道:“你说谁自私?咱家所说垫背的就是你!”
船家嘿嘿一笑,手指罗雁秋道:“那么他呢?”
太史一怔,船家又自笑道:“你若舍不得他死,就快点老实些,莫再动手动脚的!”
太史脸上又是一红,怒道:“放屁!你说谁舍不得他死?
他死不死与咱家有什么关系?”
那船家露齿一笑道:“真的吗?你不要再嘴硬,更不要不好意思,嘿嘿!那位小兄弟英俊潇洒,儒雅风流,任何女子见了他,也要喜欢的。”
太史早已低低地垂下头去。不知这个性情豪爽、尤胜男子的少女,是否也真的动了情愫,暗暗爱恋起罗雁秋?
船家又自大笑道:“小兄弟,情之一字,最是奇妙,看来你已把这个野丫头的一片芳心征服了!”
罗雁秋闻言,心中不由一动。
偷眼一看太史,果见她低垂着粉颈,再无与那船家动手的意思,不禁大是着急,暗自忖道:“若她果真如那船家所说,我倒不如在海中淹死的好!”
他久历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