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相衬的送来。这般言之不尽,竟聊到了深夜酒肆打烊才散。
睡到一半忽觉又热又渴,衡儿便去摸床边的水杯,端起水喝了几口,只觉头脑清亮,全身并无不适,心里赞了一声老薛酿酒的手艺,便又要躺下。
忽听到户牖外兰芷家方向嘈杂阵阵,似是金属相击发出,还隐隐有婴儿啼哭的声音。自上次以后,衡儿分了家卫去兰芷家值夜,以防有暴民强行闯入。平时她本是住在后院,姬芮住在前院,今日她贪凉爽住在前院的厢房,谁想便听到这个,当下心里打了个突,忙套上衣服,顾不得叫上姬芮就奔了出去。
今夜月亮只余一弯,暗暗的像蒙了一层雾气,质子府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让兵器碰撞声夹着人呼喊并着婴啼的声音,门口的看守躺了一地,兵器也散落在四周。衡儿便知不好,犹豫了下,拎起脚边一把赵兵丢下的铜剑便踢开院门。借昏暗的月色看去,院子里一片混乱,一个蒙了头面的黑衣人怀中抱了个襁褓刚跳出正屋,里面是小政儿不耐的哭啼,背后追出了惊声呼喊的异人和兰芷,院子里还有一群相同装束黑衣人举着剑和今日她派去的家卫战在一处。
衡儿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迎着那个抱着襁褓的人跑去,不想耳边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低沉吩咐“别动”,就被大力推到一旁,直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知道姬芮赶了过来,忙回头去看。
此时抱着襁褓的人已经与院子里那些人并在一处,看来了新帮手,齐齐举剑来刺姬芮。这是她第一次见姬芮持剑,想不到他平时沉着若定,用起剑来倒是大开大阖迅疾如电,多了一份潇洒与率性。他一一拨开那些人的攻势,几步便到了抱着小政儿的黑衣人面前。不知是不是光线昏暗,衡儿竟觉得他和那人同时怔了一怔,但眨眼间姬芮已将那人怀中的襁褓夺了过来,闯出圈外,塞到自己怀里。
衡儿忙接过小政儿抱住,急急地揭开襁褓,小小的孩子憋得已经不会哭了,心里一惊,忙举起他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他小小的后背,终于听到他“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忙冲着被人群隔在院子另一边的兰芷喊:“政儿没事,莫怕。”又将孩子抱好,哼着他日常爱听的歌曲,慢慢摇晃着。
先前抱着襁褓的人见失了孩子,喝了一声,便有黑衣人转过去奔向兰芷和异人,他自己则提剑冲向衡儿。姬芮哪里肯答应,举剑护住了身后的衡儿和孩子,过了几招便将那人的剑打落在地,又拿住他的手,大喝一声说:“都住手!”
黑衣人一看首领被擒住,都停了手,呈攻击姿势慢慢聚拢过来。那人冲天哈哈大笑,说:“强秦暴虐,坑杀赵军四十万人,墨者替天行道,当诛秦贼。”语气中一番游侠气概,但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人。
衡儿心道难怪光明正大来杀秦质子,原来是墨者,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这话是对着后面的姬芮说的。正要开口问他何人指使,姬芮已放了那个人,说:“今日你们是杀不成的,趁赵兵还未赶来,带你的人走。”
那人深深看了姬芮一眼,知胜不过他,弯身取了自己的剑,回头一声呼哨,带了人便往院外退去。
姬芮看他们离去,便回身问衡儿:“没事吧?”
衡儿见危机消除,心下稍安,低头去看小政儿,谁知小小的孩子已经睡得香甜。正要告诉姬芮没事,余光瞄到那领头的人刚走到院门处就忽然转过来伏低了身子,如箭一般举剑刺了过来,忙叫了一声,电光石火间,只顾得将姬芮推开,又回过身牢牢的顾住怀里的孩子……
听见耳边姬芮凄声大喊:“不要!”感到锐器刺进自己血肉,发出“噗”的一声的闷响,自己喉间痛呼了一声,左边肩胛骨痛彻心扉,模糊间低头看到一支青铜的剑尖从自己锁骨下穿出,鲜血淋漓,滴到小政儿的花色襁褓上,心里想幸好他没事……姬芮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衡儿!衡儿!”想告诉他别担心,发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脑中一片空茫,只好放任自己坠入无边的疼痛中……
领头的墨者本以为院内的人已卸去防备,突发一击便可将孩子刺死,没想到误打误撞被衡儿挡住,心知今日任务定是不能成的,又见院外远处已有火光,赵兵很快就要赶到,叹了一声几步跃出院墙去了。
又打雷了……好想捂住耳朵,可是一丝力气也没有。算了,那就不捂了,顶多再被劈回去……地铁里面人好多,停车到站的时候门打开,她被挤到站台上,看到和自己反方向的人手中的伞在滴着水,他们说外面下着罕见的雷雨,她走出地铁站,看到天边的闪电,掉落在眼前是一个闷雷……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