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进门扫了一眼,心里便觉好笑,今日这酒铺当真是热闹得紧。
姬芮本是同齐衡一起来的,说好了在老薛这儿等他回来,这会儿平阳君赵豹和赵恬叔侄俩却分坐在旁边的食案,三个人边喝酒边说话,赵恬正俏脸微红地看着姬芮。
姬芮看到齐衡进门,松了一口气,又拿眼色扫扫左右,一副无奈的样子。
齐衡知他一直为赵恬这位贵女的痴缠有些头痛,但又没有想到妥当的办法拒绝,此时心里自是闷笑不已,也不过去招呼,随着卫言和毛公另寻了食案坐下。
卫言又请老薛一同坐,老薛虽然有些意外齐衡没过去和姬芮坐在一起,但看这边多了一个人,估计有不方便的地方,也不说穿,安排了他们想要的酒水就过来坐下。
毛公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喝了一口店里的酒便称赞不已,老薛自然得意。不一会儿,卫言和老薛、毛公三人越聊越投机,齐衡一时也插不进嘴,只笑吟吟自斟自饮听他们说话。此时听他们说起毛公刚才的博戏与常见的不一样,齐衡知道毛公是个中高手,便认真去听他讲解。
原来这确实是一种新出现的六博戏,是那种常见“大博”的变种,又称“小博”。两者之间,大博以杀枭论胜负,小博从获筹计输赢,也因此更适合作赌。
齐衡正听到有趣处,忽地感觉光线一暗,转头一看竟是赵恬走到卫言案前,充满疑惑地小声喊了一句:“舅舅?”
这会儿平阳君也快步走到这边,对卫言拱手低声说:“不知公子也在,赵豹失礼了。”
他俩应是顾及卫言戴了幂篱,刻意压低了音量,别的酒客倒是没听到,这桌的老薛、毛公并着齐衡却立刻呆住了。
齐衡的脑子飞速运转,据说平原君的夫人是魏国信陵君的姐姐,平阳君又是这么恭谨的态度,莫非卫言竟是传说中四大公子中的信陵君魏无忌?
自己一直以为他姓卫,其实是“魏”?而“言”大概是取了“信”字的半边……怪不得他一直遮遮掩掩,他可是救了邯郸的功臣,估计没几个人不认识他。但是没想到他真如传言中一般平易近人,就不知长相如何…
想到这儿,越发好奇起来,恨不得用眼光穿透他幂篱上的纱帘,一睹这位被太史公最为推崇的魏公子的真容。
卫言正低声和赵豹叔侄说话,却仿佛感到了齐衡的目光,转头向着齐衡点了点头,又转回去。明明隔着层层纱帘看不清楚,齐衡却感觉他对着自己笑得很是开心,脸上一热,忙移开目光去看毛公和老薛。
毛公眼中已恢复了平淡无波,只是握杯子的手看起来很是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老薛则毫不掩饰地在赵豹叔侄和卫言之间打量,满脸的若有所思。
此时赵豹叔侄正要离开,这才看见齐衡,赵豹走到齐衡面前,问:“齐公子也在,上次一起喝完酒后就听说你病了,可大好了吗?”
齐衡有些诧异他还记得自己,但还是礼貌地回复了些已大好承惦念的场面话。
赵豹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听说琳琅轩这种嵌玉的剑都是你设计的,看你身体弱巴巴的,脑袋却很灵光。”
齐衡顺着他手看了看那柄剑,饰玉上面的雕花确实是自己手笔,但铜剑的铸造看着却不是齐家工坊的手法,一般这种都是主顾拿着现成的剑去订制玉饰。不过这柄剑看着普通至极,倒与寻常王族华贵繁复的佩剑并不太相同。当下也不便细看,只是微笑行礼回说:“只是偶得的想法,谢平阳君谬赞。”
卫言见他们相识,便提议两处并一处,剩下人自然也没意见,老薛便张罗着将食案位置调了后请他们一一落座。
待都坐定了,卫言抢先说道:“本只是为了在邯郸喝酒寻乐方便才遮了容貌,并无心隐瞒朋友,今日恰好是时候坦诚了,魏无忌给各位赔罪。各位也不必拘束,以后还称我卫言就是。”向着几个人都逐一拱手致意,又对姬芮说:“早就耳闻姬大夫仁心仁术,今日一见,真是风姿卓绝。”
他掩饰身份却被赵豹叔侄戳穿,换作别人一定很尴尬,谁想到他倒是坦荡荡承认,这下毛公等人反而不好说什么了,一一还了礼。姬芮在外一贯冷面,听到这么大的名头也只是淡淡颔首,还了礼。
齐衡则想:“果然是信陵君,好想知道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心里更是痒痒得像被狗尾草拂来拂去。
老薛是个藏不住话的,笑着说:“今日才知卫言就是信陵君,早知道公子是如此人物,早就听从召唤去拜见了。公子救了邯郸,也救了赵国,哪儿有人敢怪公子,不过公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