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听了这话,刚喝到喉间的冰饮顿时不上不下,伸了手无奈地指着齐衡,半晌说不出话来。
齐衡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缓缓说着:“何况,大家都说如姬夫人是信陵君的红颜知己,所以才能助公子窃得虎符,而公子留在赵国,也报答如姬夫人似海深情,放着赵王与平原君所赠美姬碰也不碰。”想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声:“邯郸人都说,我们这些小民每日为衣食银钱奔波,想不到信陵君这样的贵族也有求而不得的苦楚。”
说罢忍不住抬眼去看魏无忌,见他剑眉微蹙盯着自己,齐衡心里一抖,急忙拱手:“对不住,我……又失言了。”
魏无忌却是好容易咽下那口冰饮,又见到齐衡露出那种略带哀悯的神色,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但一时又摸不着头绪,看他恐慌,便将情绪放在一边,淡笑着问:“邯郸人是这么说的?”
齐衡偷眼看了看他并没不高兴的样子,小声“嗯”了一声。
“原来……王兄是这样对外说的……好一位兄长,非要坐实我背弃母国又觊觎兄长小妻的恶名。”魏无忌想到了些什么,眼中的神色冷了冷,又说:“你若没旁的事,今日便听我絮一絮吧,有些事压在我心里久了些,看看说出来会不会轻松些。”
魏无忌因是昭王幼子,儿时便得尽父亲宠爱,但他始终记得母亲反复叮嘱的,只醉心于琴棋书画,闲暇时也只是结交一些学士名人与民间游侠,尽量不碰政事,对当时还是太子的魏圉尊重有加,是以在昭王诸多儿子中,两兄弟反而最为相亲。昭王过世后,安釐王初时也算得上是一位好王兄,刚继任就封魏无忌为信陵君;魏无忌则恪守王弟之道,一心辅佐兄长,自己秉承对士子武者的尊重,逐渐培植了暗藏各国的力量为魏王输送消息。
如姬的父亲是大梁的一名教书先生,性格直爽豪迈,年轻时曾行走各国,丰富的人生经历加上学识渊博,因此颇有些名气。魏无忌尊重他的博学,特意上门求教,后来慢慢熟识些便常去他家聊天。那时如姬还是个小姑娘,只会笑嘻嘻地躲在父亲后面探头好奇地插上一两句。
后来魏无忌才知道,如姬一家本不是大梁人,只是因为如姬的父亲惹了仇家,才带了怀孕的妻子逃亡,后来如姬的母亲因孕中奔波落得身体不好,如姬三岁时便去了。后来几经辗转,父女两个才落脚在大梁,隐于坊间授学为生。
魏无忌体恤他一个大男人独自抚养女儿,便格外照拂些,还令人帮着寻了可靠的仆妇帮着照顾如姬。于魏无忌而言,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信陵君府本就有人处理门客和民间友人的事,这些琐事自然做过了也便置于脑后。
后来如姬父亲来拜辞说带着女儿有了新的去处,感谢日常照顾云云,便与他们父女断了音讯。待到再见如姬,已是几年后魏无忌陪魏王狩猎时,认出魏王身边新纳的宠姬就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不知她有了什么际遇走进了魏宫。魏王生性多情,后宫储了许多美人,身旁宠姬时时更换,身为王弟的魏无忌早就见怪不怪,当然也不会主动说出早就与如姬父亲相识。但回想起来,那时的如姬眼角眉梢都是对魏王的款款深情与初承恩泽的小女子幸福。
魏无忌说到这里,正色道:“我性子虽然不羁,但怎么会去碰兄长的女人?”低头沉思片刻,看着齐衡坚定地说:“不过……若是我真心所爱的人,也不可能放她随了别人。”
齐衡听来听去也没有什么暧昧,带了一百分的遗憾追问:“你们一点都没有……情感?那如姬怎么甘冒大险去盗令符呀?我不信。”
魏无忌见他一脸不甘心,哭笑不得道:“可我当时真的都记不得她的模样啊,哪儿来的情感啊……”抬手就欲去弹齐衡个爆栗,还是忍了忍,继续说下去。
后来如姬突然瞒了宫中来见魏无忌,魏无忌才知道她父亲当日是因为听说仇家寻去大梁,便匆匆将如姬托付给远房的亲戚,自己继续四处躲避。后来如姬因容色娇美又聪慧温柔,被魏王看上带回魏宫纳为姬妾,期间拜请魏王辗转打听父亲所在而不得,三年前才传回消息说父亲已被仇人所杀,连尸骨落在何处都不得而知。
魏王倒是怜惜如姬,动用了力量帮她查寻仇人,奈何如姬离开父亲时本就年纪不大,父亲也从未提及与何人结怨,是以连最终父亲为谁所杀都没个头绪。
如姬思来想去,忆起当年魏无忌与父亲有所交往,或许有些头绪,加上他门客众多,朋友又遍布各国,因此避开了宫人,悄悄上门来求助。
魏无忌说:“我当时想着与她父亲交往的情谊,又感慨那样儒雅的人物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