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红玉心中一悸,眼也不瞬的看著顾惜朝,他的脸模糊在张扬的笑容後,那凌乱的发,褴褛的衣裳都渐渐模糊,恍如看到昔日青衣书生双袖飞扬,指点江山,谁与争锋的霸气。
顾惜朝!息红玉心中渐渐升起一种绝望,晚晴姐姐的血终是白流了,他还是那个顾惜朝,嗜杀成性,执迷不悟!就在这怔忡间,戚顾已动上手。
戚少商剑快准狠,顾惜朝腾挪跳跃间却有诸多不便,不一会儿已落下风,息红玉武艺差,但也看得出顾惜朝的勉强。忽见戚少商身子腾飞如大鹏展翅,一剑当头砍下,顾惜朝不躲不避,甚至也不回剑防守,而是也一剑刺出。
嗤的一声,剑入肉声,戚少商的剑刺入顾惜朝前胸,顾惜朝的剑离戚少商胸口三寸。
全场寂然。
顾惜朝低眸看了看胸口的剑,身子一软,滑了下去,手臂一转收剑撑地支著身子。
“顾惜朝!”戚少商的剑便停在那,不敢进也不敢出。
顾惜朝却微微笑起来:“大当家的,我求你一件事。”
“什麽?”迟疑了会戚少商方开口。
“我死後,将我与晚晴合葬!”顾惜朝的声音异常温柔,眼神刹那柔软下去,如水般,涤去了眉间峥嵘棱角,纯良而无辜。
息红玉心中忽地大恸,恨意渐渐迷失在这样的笑容中,柔软的缠绵里,她想起顾惜朝对著晚晴便是这般的笑,低眉垂眼间满是温柔,情切切。她离开晚晴时曾对顾惜朝说:“你这人对天下人谁都不好,但是,对晚晴姐姐是真的好……姐姐她不是真的想离开你,她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救你!”
“我走了,你要好好待她。”
顾惜朝连连点头,眉眼间的小心翼翼让人看不出他就是翻手云覆手雨掀起江湖腥风血雨的人。
顾惜朝,上一刻还让人恨得牙痒痒时,下一刻却忽然泄气了,而他却酣畅淋漓,做什麽说什麽,一清二楚,毫不拖泥带水。
戚少商久久不语,持剑站在那里,似乎要将这姿势站成永恒般,顾惜朝笑容渐渐僵硬,脸上渗出豆大的冷汗,忽然,他抬手将胸口的剑猛力拔出,人也摇摇晃晃站起来。
血喷涌而出,溅在了戚少商白衣上,泼墨般洒开,如桃之夭夭。
“顾惜朝!”如梦初醒般,戚少商脚步跨前一步,却又止在半途,“你……”
顾惜朝缓缓举起剑:“真刀实枪比一场,顾惜朝死而无憾!”
☆、3
戚少商的眼便粘在那胸口的一滩血迹上,血迹慢慢的扩大,染成一朵豔豔的花,花瓣重重张开,层层叠叠,越来越豔越来越浓,恍如彼岸之花在此间盛开般。创口便隐在那重重花瓣後面,看不到,却感觉到那里有个空洞,不停的蠕动不断的流血。戚少商胸口忽然一揪,痛得无以名复,身子便打了个激灵,感觉渐渐变得麻木不堪,仿佛心中也有那麽一个空洞,正不停的收缩著,血汩汩而出。空洞越来越大,就象顾惜朝胸口的血迹般,怎麽也填不满的空缺。
顾惜朝剑尖微垂,看著戚少商,眸光清澈淡定,戚少商便在他点漆般的瞳中看到自己纠结的眉眼,失魂落魄的表情,逆水寒也软软的垂於地。
为什麽?
顾惜朝,你怎麽可以如此镇定?镇定的让我几乎以为那是故意的!
顾惜朝的眼神忽然一变,持剑的手臂一振,另一只手一展,进攻的姿势。戚少商曾见过无数次,以前每一次见他这般做时,那宽大的袖袍一振,便有种“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感觉,此时,这身褴褛的衣裳完全看不出曾有的风度和气势,但这剑,这比剑更凛冽三分的眼神,让他的心依然沸腾起来。往日的种种在眼前漫过,携著一天一地的腥红呼啸而来。顾惜朝依然是那个顾惜朝,便是让人踩到泥地里,他依然还是那个顾惜朝,骨子里的傲骨子里的狂还有,残忍,始终不曾改变。
戚少商缓缓举剑,眉间的褶皱随著剑光渐深,他的眼却很热,仿佛有两簇火焰在跳跃般,这热一直蔓延到了心尖,连带著手中的剑也铮然而鸣。
剑尖相对,目光相触,顾惜朝勾唇一笑,身起剑出。
一眼,便看尽两人的恩怨纠缠,顾惜朝笑得决绝,最後一招,也便是最後一次,过後便尘归尘土归土,两不相干!
剑起长虹,光濯濯。
戚少商兀自不动,回臂横剑在胸,两剑相触,铿锵一声金戈长鸣。光芒大盛,四周的人不禁眯了下眼,偏头避开其锋芒。
但听当地一声,剑光顿消,剑从顾惜朝手中滑落,但,先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