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眼像是悲哀的银莲花。“朱诺,”她大声说,“我输定啦。”然而她的情侣安慰她,给她带来一只闪亮的小金匣,里面装着几块椭圆形小糖果。她吃了。她落了泪,仅只一滴。“W。莱恩可是个顶出色的骑手,”利内翰说,“昨天赢了四场,今天三场。哪里有比得上他的骑手呢?骆驼也罢,狂暴的野牛也罢,他都骑得稳稳当当。可是咱们也像古人那样忍耐吧。对不走运者发发慈悲吧!可怜的‘权杖’!”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它再也不是从前那匹精神抖擞的小母马啦。我敢发誓,咱们永远再也看不到那样一匹马了。老兄,我对天主发誓,它是马中女王,你还记得它吗,文森特?”“我倒是巴不得你今天能见到我的女王哩,”文森特说,“她有多么年轻,容光焕发(拉拉吉跟她站在一起也会黯然失色),穿着淡黄色的鞋和好像是平纹细布做的连衣裙。遮蔽我们的栗子树花儿正盛开。诱人的花香与飘浮在我们周围的花粉使空气浓郁得往下垂。在浴满阳光的小块儿地面的石头上,似乎毫不费力地就能烤出一炉科林斯水果馅小圆面包——就是佩利普里波米涅斯在桥头摆摊卖的那种。然而,除了我那只搂住她的胳膊,她没得可咬的。于是,每逢我搂紧了,她就顽皮地咬我一口。一星期前她卧病四天,然而今天她神态自在,快快活活,还拿病危开着玩笑。这当儿,她就更富于魅力了。还有她那花束!她可真是个疯疯颠颠的野丫头。我们相互偎倚着的时候,她采够了花。这话只能悄悄地告诉你,我的朋友。我们离开田野的时候,你简直想不到我们竟碰见了谁。不是别人,正是康米呀!他沿着篱笆踱来,正在读着什么,好像是《圣教日课》。我相信他当作书签夹在里面的准是葛莉色拉或奇洛伊写来的一封俏皮的信。我那甜姐儿狼狈得飞红了脸,假装整理稍微弄乱了的衣裳。矮树丛的一截小树枝巴在上面了,因为连树棵子都爱慕她。当康米走过去后,她就用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自己的芳容。然而他挺慈祥,走过去的时候,还祝福了我们呢。”“神明也从来都是仁慈的,”利内翰说,“虽然我在已思那匹母马身上吃了亏,也许他这酒倒更合胃口哩。”他把手放在酒瓶上。玛拉基瞅见了,就制止他这一动作,并指了指那个异邦人和鲜红色商标。“小心点儿,”玛拉基悄悄他说,“像德鲁伊特那样保持沉默吧。他的灵魂飘到远处去了。从幻梦中醒过来,也许跟出生同样痛苦。任何东西,只要认真逼视,兴许都可以进入诸神不朽的永恒世界之门。你不这么认为吗,斯蒂芬?”“西奥索弗斯对我这么说过,”斯蒂芬说,“在前世,埃及司祭曾向他传授过因果报应法则的奥秘。西奥索弗斯对我说,月亮上的君主乃是太阳系游星阿尔法用船送来的桔黄色火焰。不凭灵气来再现自己,以第二星座之红玉色的自我为化身。”
然而,说实在的,关于他处于某种郁闷状态或被施行了催眠术之类的荒谬臆测,纯属最浅薄之误解,有悖于事实。正在发生这些事的当儿,此公两眼开始显露勃勃生机。即使不比别人更敏锐,至少也跟他同样敏锐。任何曾经做过相反推测的人,都会立即发现自己搞错了。他朝特伦特河畔伯顿的巴思公司所产瓶装一级啤酒凝望了足足四分钟。它夹在好多瓶酒当中,刚好摆在他对面,其鲜红色商标,无疑是为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在方才那番关于少年时代和赛马的谈话后,由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得最透彻的理由(这一点,后来才弄清楚),周围发生的事被涂上了迥异的色彩。于是,他就沉浸在两三档子私事的回忆里。对此,另两个人犹如尚未出生的婴儿一般,丝毫也不了解。不过,他们二人的视线终于相遇。他一旦明白对方迫不及待地想要喝上一盅,便不由自主地决定为他斟上。因此,他攥着那装有对方所渴求的液体之中型玻璃容器颈部,足倒一气,以致它都快空了,然而又相当小心翼翼地,不让一滴啤酒溅到外面。
随后进行的辩论,其范围与进度均是人生旅途的缩影。会场也罢,讨论也罢,都气派十足。论头脑之敏锐,参加辩论者乃属海内第一流的,所论的主题则无比崇高重要。霍恩产院那高顶棚的大厅,从未见过如此有代表性而且富于变化的集会。这座建筑的古老椽子,也从未听到过如此博大精深的言词。那确实是一派雄伟景象。克罗瑟斯身穿醒目的高地服装,坐在末席上。加洛韦岬角那含有潮水气味的风;使他容光焕发。坐在对面的是林奇,少年时代行为放荡以及早慧,都已在他脸上留下烙印。挨着苏格兰人的座位是留给怪人科斯特洛的;马登蹲坐在科斯特洛旁边,呆头呆脑地纹丝不动。壁炉前的主席那把椅子是空着的,两边分别为身穿探险家派头的花呢短裤、脚蹬生牛皮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