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年是作为材料储备起来的。这些无字甲骨,价值和价格与有字甲骨天差地远。在甬道两边,就是这样的甲骨。
“全是我年轻时候,刚接触甲骨文化时买下来的。那时候不懂,有字没字都买,积了一大堆。现在这些东西,捐出去也没人要,我就放在了这里。”
欧阳文澜手里拿了根竹杖,却并不怎么使用。腰杆挺得笔直,在徐徐前方慢慢走着。
“人一老就怕死,但死亡这东西,你逃得再远也没有用。有时候我来这条甬道里走走,看看这些几千年前的骨头,嗅嗅死亡的味道,反倒是淡定了。”
徐徐本对这条甬道有些惊诧。被欧阳文澜一吓,却讪讪反思自己,怎么经过了昨天的磨难。还是一惊一乍的没个静气。现在听他这样说,回想近来的接触,觉得老人的心境气度,和最初的判断实在不太一样。
反正也不准备继续在他身上做巫师头骨的文章了,今天虚应一下,以后是不是还来,再说吧。
前方一只黑猫蹲在地上看着两人,欧阳文澜伸出竹杖向它一挥,黑猫轻叫一声,转身蹿出甬道不见了。
孙镜跳下出租车,看见欧阳家的黑色铁门,心里被灼烤的感觉愈发旺盛起来。先前打徐徐的电话,铃响几声就断了,重新拨过去,就再也无法接通。
他抬手按响门铃,心里却在想,那神秘实验赋予欧阳文澜的,会是个怎样的能力。
他从当年的变故中活了下来,看上二去也没有受到不可复原的伤势。是运气好,还是他的能力很强大,很可怕?
同昨天地下大厅里见到的场景比起来,文贞和那点控制风的本事,简直就是无害的。
想到这里,孙镜摸了摸右胸。他什么都没想就从家里冲出来,但好在穿着昨天的马甲,口袋里还装着电击器。
门开了。
阿宝直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有些不解,然后说:“你好。”
“你好。”孙镜微笑,“我有些事情,来找欧阳老先生。没有预约,真是不好意思。”
“哦。”阿宝点点头,“可是,阿爷,不在。”
“不在?”孙镜心跳猛地错了一拍,“那徐小姐呢?”
“不在。也不在。”
“他们去哪里了?”
阿宝摇摇头。
孙镜也知道这是白问,又说:“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阿宝低头看低,好像在算时间。孙镜等得心焦,好一会儿阿宝才又抬起头,说:“也有一会儿了,嗯,好一会儿了。”
孙镜脸上的微笑已经无法保持了,好在在阿宝面前,也不需要保持。
“进来?”阿宝问,“进来,外面园子坐坐,不大好进屋。”
“不,我不进来了。”孙镜摇头。
阿宝向他鞠了个躬,把门关上了。
孙镜在门前呆呆站了有半分钟,然后拔腿飞奔远去。
阿宝关上门,想了想,将门反锁,快步向园内走去。
他笑容满面,沿着绕楼的清水渠走到后园。这处有座假山,水渠穿山洞而过,阿宝也弯腰走了进去。
他并没有从另一侧走出来,而是沿着山洞里向下的石阶,到了地下室门前。
阿宝开门进去,对四周陈列着的古玩不屑一顾,却在桌上拿起个小罐子。他从罐中用手指挖了点猫脑,送到嘴里咂吧,“嗬嗬”笑着,快步走到地下室尽头。
那儿又是一扇门,门后是个小得多的空间,连接着幽长的嵌满了骨头的甬道。
“其实。从刚才这条甬道开始,就不算是我家了。”欧阳义澜说。
这时他们已经走出甬道,眼前是个极大的黑暗广场。也许不止一个篮球场大,徐徐想。
这里没有灯,甬道最靠外的筒灯照不出多远,让人感觉置身于巨大的黑暗山体中。徐徐不禁想起了地下大厅,当然,这里要宽敞得多。
“这是什么地方,防空洞吗?”
“对了。”欧阳文澜点头,示意徐徐站着稍等,自己从怀里拿出火柴盒,交到持杖的右手一并握着,左手取火柴划亮。
这火柴又粗又长,所用的木料也不错,可以烧相当一段时间。欧阳文澜拿着火,向前走去。
“我家的地下室,也是防空洞改的。从解放前到‘文革’,不知挖了多少洞,有一些如今利用起来了,还有很多,就像这个一样,被忘记了。”
星点火光向黑暗深处移动,徐徐隐约看见,更前面像是有个大缸模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