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变得缓慢,几乎不流动。
两大塑料袋的东西搁在向满腿上,外加一个帆布包,满满当当。沈唯清看见那塑料袋里大多都是零食和速食,还有两个大桶酸奶,罐装咸菜,腐乳,一袋黄澄澄的,不知是橘子还是橙子。如果不是正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沈唯清会因为她在逃荒。
他问向满:“你不会做饭?”
“会做,不爱做,讨厌下厨房。”
“不爱做就吃这些?”
“这些有什么不好吗?”
方便,快捷,便宜。
她还买了五连包的泡面,上面绑了个大玻璃碗,是赠品。她就喜欢买这种有赠品的东西,家里那几个碗筷都是这样来的,虽然一年到头也用不了几次。
她低着头,肩膀垂着,肉眼可见地丧气。
开口时像是在和自己讲话,语气也低沉:“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不适合吗?如果我从前学习好一点,有更多选择,我也不愿意做门店销售,你知道站一天柜台有多累吗?腿是肿的,鞋都紧绷在脚上。可是我没办法,我不会别的。”
向满还在纠结刚刚的话题。
她讲起自己成绩不好,尤其数学和英语差,再加上在中考考场上过度紧张,坏肚子,英语卷子空了一大半。原本就在普高分数线上徘徊,这下彻底没了希望,最终去市里读了中专,选的是护理专业。
这是沈唯清认识向满以来第一次听她抱怨什么。
他觉得稀奇,于是认真听。
“你们那中专没有什么新兴行业么?计算机什么的。”
“有,”向满说,“但是护理专业包分配实习单位,能去镇上卫生院。”
“那你去了吗?”
“没有。”
当然没有。她三年中专毕业以后参加了高职考试,考进了省会城市的中医药大专,继续读书。向满不喜欢读书这件事,因为太辛苦了,可是平心而论,做什么不辛苦呢?人生来仿佛就是为了遭受劫难,而她被分配到hard模式,非要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大专毕业以后就来了北京,在药店做到今天。”她说,“我没有什么选择范围,我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除了一张大专毕业证什么都没有,而且我要吃饭,我要睡觉,我要活着,多耽误一天我就要饿一天,这是我当时唯一的选择。”
那时药店门口贴着招聘启示,向满觉得自己的专业和卖药搭点边,于是鼓起勇气走进去。那时她全身上下就剩六十块钱。而杨晓青急着用人,留下了她,还帮她垫钱,给她找了个临时住所
——简陋的青旅,二十五块一天,一个屋子十几个,上下铺,全是外来打工人。青旅老板凶神恶煞,向满甚至不敢和他多说话。
直到她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才搬走,租了像样的房子。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沈唯清行驶到路口,把手机扔给向满,让她输入新家地址。
他看着她摘掉毛线手套,露出里面粗糙的手指,她喜欢双手捧着手机,连打字的姿态都很认真。
“那你爸妈呢?他们放心你一个人来这么远?”
打字的手顿了一下。
旋即继续。
“他们开店很忙,顾不上我。”向满紧紧抿住嘴唇又松开,“而且出来闯闯不是什么坏事。”
这是另外一个谎言。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来圆。
她努力在脑海中做信息对齐——沈唯清得到的信息是她的父母在家乡经营一家推拿馆,而她按摩的手艺也是从小学的。家庭和睦,小富即安,她是掌上明珠。
......
有些事情可以分享,有些事情注定要烂在肚子里,向满发誓,谁也不会说。
“我的手就是因为学按摩,常年泡在药水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自认为逻辑通顺,举起手在沈唯清眼前晃了一下,很快速,心脏却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她真的太不会撒谎了。
万幸的是沈唯清拿回手机,没有注意到她拙劣的演技。
一路再无话。
......
沈唯清帮她把两大袋东西拎上楼。
她新家的小区环境比之前好了太多。
沈唯清四处打量了一下小区道路、监控、电梯、消防通道,想着她总算是开窍了,知道租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可是电梯轿厢里,他透过反光的镜面门看到向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