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无尽处,天地作洪炉。
半没半拱处,一石立千古。
大漠极西,不毛之地,有一座上古神殿。
上古神殿就在眼前。
上古神殿就是上古神殿,毋庸置疑,它就活生生矗立沙海之中,不容无视。
尽管破败了,尽管荒废了,尽管目光所及尽是残垣断壁根本就不再是一座宫殿,尽管没有宫没有殿没有神也没有人一条狗都没有。但这里就是上古神殿的所在,但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殿,也许亿万年前这里曾经是浩瀚沧海而这就是海底龙宫,也许亿万亿万年前这里本就是一片荒凉无比渺无人烟的大漠——
不以人力,乃是神为,是名上古神殿。
是么?至少方殷以为不是。
是么?至少方殷以为是的。
不能相信,就如同海市蜃楼,就如同镜花水月,就如同那一个她。
但他是真实的,可以见到可以摸到完全可以感觉到,那石坚硬粗砺的质感,以及灼热厚重的朴实。
是石,许多石,大大小小,多半掩于黄沙。
只这石,就是神的造化,这里只有细小的沙,怎来许多巨石?
殿已坍塌,不复旧观,但仍见石阶石鼓石廊石柱林林总总风沙之中,是有雕琢痕迹。
殿前五条石,四石环一石,似是一个祭坛。
是五条,五条巨石,浑然天成朴实自然,四石环拱一石,四瓣一蕊之状。
莲台?不似。五指?不似。许是祭坛,也许不是。
中间一条出奇地高,出奇宽大,展臂不及一面宽,高达十丈也有余。
威势赫赫,如君临朝野万众跪拜,龙榻之畔四卫护持。
上古神殿找到了,又如何?
方殷扑倒在地,匍匐亦如朝拜,大口喘息良久,只得一声苦笑。
不如何,千辛万苦走过一堆一堆又一堆的沙子,终于找到了一堆破烂石头,就是这样。
这就是命啊,这就是方殷的命!
方殷精疲力竭,眼中已无神采,伏地喘息如涸澈之鲫。
不多不少,正好十天,摩罗果然多智多闻,也许是陀迦落的预言。
慎、思、独、行、择,第六个字又是什么?方殷终于来到了老夫子所说的上古神殿,也许他的愿望就要实现。
第六个字,已经出现。
但看不到,也找不到,只有大石头,没有一个字。
找罢,找!拼尽全力也要找,爬着跪着也要找,找不到方道士死不瞑目。方道士想做到的事情,方道士就一定要做到,往好听了说这叫执着这叫坚定这叫矢志不渝,换个说法就是强迫症。于是找,开始找,左找右找东找西找,重度强迫症患者方道士开始找那一个神秘的字,不将它找出来是绝不罢休——
结果就是,还是,找不到。
也许它已埋在沙下,也许它已飞到天上,也许它根本就是从来没有——
找遍了可以找到的每一块石头,翻动了过的翻过的每一块石头,方道士终于明白——
它,就在那条最高最大的巨石上面,必定如此!
自然是有,方殷不信陀迦落也会相信老夫子,方殷深信不疑!
而方殷心中已有答案,此时只想验证一下:是,或不是。
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方道士找了又找,看了又看。
巨石石壁光滑,其上不见一字。
仰望巨石顶端平平,大处足容一人安睡,那一字必于其顶,显而易见。方殷此时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缘石求字,爬上去就是了。要知道上蹿下跳爬高摸低本是方道士所长,此人不但是一头野驴,还是一只野猴子。但有两样难处,其一,长石高大,光滑难攀。其二,方殷精疲力竭,想爬没有力气。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方道士还有一丝机会。
又看半晌,五条巨石长短参差,方殷终于看明白了——
似一支笙。
巨笙,五管笙,三丈四丈六丈八丈,四石渐次抬高环拱一石,十丈石。
由低而高,渐次攀上,可至。
上!
方殷长长出一口气,于石下调息片刻,奋起余勇攀石而上。
一石三丈,方殷七尺,没有一跃而上的轻身功夫,就只能乖乖地爬上去。好在石不是柱,尚有棱角,方殷四肢附着用尽力气拼命地爬着,只觉手足酸软艰难无比!说来确是不易,若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