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不是江湖,一样藏龙卧虎,继无禅和尚识得了神箭候羿之后,方道士也是见识到了凉州城里的另一奇人——
土行孙。
是在晚上,当日西凉三军齐齐将阵营后撤五百步,人心不安气沮不已,南北王旗相对寥落风中,无禅已经是一个传奇。而方殷在关禁闭,地点就是来时那一条地道的出口,三花公公的内室里。当然方殷并没有做错什么,当然他也明白老夫子和老将军的良苦用心,正是学无止境,两国交战一个小兵确也帮不上多少忙,还是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好好学习——
一本道经,一本兵书,三本剑谱。
火盆炭炉,软榻罗帐,三花公公的房子是凉州城里最豪华的房子,温暖而又舒适。
其实方老将军只是找一个借口,为了方殷能够吃得饱,穿得暖,睡得香。
父爱如山,无微不至,放眼天下莫不如是。
至于武功,至于学识,方老将军并不是很看重,平安就好。
当然在方老将军眼中方殷还是一个小孩子,尽管他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个头儿比方老将军高出一大截儿。晕黄的火光欢快跳动,驱走寒意带来温暖,脸是半明半暗,伤痕早已平复。夜深了,也困了,旁边床上的三花公公四仰八叉呼呼大睡,一点形象也不顾。方殷打了一个大哈欠,惺忪着睡眼阖了书卷,起身准备与三花公公同床而眠。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可说凶险,因为三花并没有睡着。
三花心潮泛滥,三花求之不得。
“呼——呼——呼——”三花假寐之中,感觉到他的温度慢慢靠近,感觉到他的气息缓缓逼近,等待是那样地漫长羞涩与喜悦交织,一点惊恐一点慌张,这分明就是初恋的感觉啊:“怦怦!怦怦!怦怦!怦!”哎呀!三花的心忽然停止了跳动,只觉身体膨胀血脉贲张,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我的心肝!”
方道士一无所知。
方老将军老糊涂了,亲手将小方道士推进了火坑,这一夜不会平安。
可以想见,必须折腾!
第二天一大早,方道士就上吊了,悬梁自尽,以死谢天下。
若非土行孙。
土行孙是一个神人,名叫孙闰,此人精擅土木机关之术,是方老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方道士应该感谢土行孙,是土行孙保全了他的清白之躯,从三花公公这个色魔的手中将他拯救:“呸!”当土行孙手持镐铲,身穿厚重的棉衣,像一只地老鼠般地悄无声息从洞口现身的时候,三花方殷是盖着大被同床共枕,一屋子不明不白的旖旎气氛:“呼——呼——呼——”
当时,土行孙是误会了:“一对儿狗男女,污了老子的眼!”
“我地个天!”当时方道士还没睡着,冷不丁看见他难免吓一大跳:“装神弄鬼,吓死个人!”
而三花已经绝望了,美梦破灭,三花心如刀割!
三花绝望睡去。
这土行孙三花公公原本就认识,有官职的人,从五品,工部员外郎。
官小脾气大,尖酸又刻薄,三花不想和他说话。
“滚!”土行孙见不得这个,自是心下不爽:“你个小兔爷儿,滚回窝儿里去!”
“呸!”是误会了,三花公公臭名昭著,风流糗事一箩筐,方殷却也不知:“你个地老鼠,爬回洞里去!”
但方殷已然醒悟,他是土行孙。
矮小、瘦弱、山羊胡、老鼠须,年五十许,土行孙是其貌不扬,一点儿也不像个神人:“小王八羔子,你这是作死!”
“你才作死!你个死耗子!”方道士牙尖嘴利,自也针锋相对:“少来烦我,打你的洞去罢!”
说罢翻一白眼儿,躺下又睡。
土行孙怔住了。
在凉州城中,没有人敢和土行孙这样说话,除了方老将军。
“哈哈!有种!”可是方老将军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听说过土行孙,可是他的眉目依稀之间又有他的影子,只有一个解释:“臭小子,你姓方?”
方殷睁开一眼,吡牙做个鬼脸:“老土怪,你姓孙?”
可不就是老土怪,可不就是土行孙,他的身上脸上衣上都是土,唯有帽上镶嵌的一颗圆大明珠熠熠生辉。淡蓝如晴空,亮白如炽日,两种颜色完美融合光彩通透动人心魄,那是稀世之宝夜明珠,大地孕育的奇迹天然生成的膏烛。此珠有名,名曰顾兔,正是天上明月坠落凡间,是为天下第一打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