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把小寒抱到院子里,小太监给准备了两个树墩儿,一高一矮。
嬴政坐那个高的,低的那个就留给小寒。
她傍着他坐着,他攥着她的手。
小太监抱来两只兔子,白白胖胖的,红眼睛,三瓣嘴,它们两个不怕人,就在嬴政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等跳得远了,小太监又把它们捉回来。
小寒看着它们跳,看着看着,打个吹欠,她转身趴在嬴政的膝盖上,睡了。
嬴政不由得心痛,她又睡了!
早上刚起来一会儿,她就捱不住了。她就这么厌弃周围的一切吗?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关注吗?
他想起她叉着腰踩陶泥的样子,那时,她对他这个皇上不屑一顾。
他想起她抓住绳子蹭蹭上树的样子,那时,她多像一只矫捷的猴。
他还想起她把军士们捆起来的样子,那时,她调皮得让人头疼。
现在,她这么乖,像他的女儿,软绵绵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膝头,头发披着,散乱地盖着半张脸,安静脆弱。
啊,他怎么办好呢?
他发愁地撩了一下她的头发,“小寒,你一定是让我吓坏了,我不该说要杀了你的,那怎么可能呢?如果你不回来,我该多无聊,这个皇帝当得……”
“父皇!父皇!”
胡亥高声大嗓地嚷嚷着向这边走来。
嬴政不由皱眉,没看小寒在这里睡着吗?可是,看小寒那安然的样子,他又是一阵心痛,如果声音能把她吵醒,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什么事?别行礼了,直说!”他也高声大嗓地回他。
没想到,这动静反而把胡亥吓了一跳,他以为父皇生气了。
“父皇,儿臣以为……”,“咕咚”一下,他就跪下。
“说吧!”
“哎,让儿臣想想怎么说!”胡亥看了眼父皇放在小寒头发上的手,仔细斟酌。
“父皇,小寒……姐,她这病,儿臣琢磨着,是跟楚地的神鬼有关!”
“神鬼?”
“嗯,儿臣是这么想的。前一段,咱们没进入楚地地界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后来,她就想睡觉,这一睡还就睡不醒了,越来越严重。民间有一种说法,不知父皇听说过没有,有一些特别体弱的,或者特别聪明的女子,他们往往是通神的。他们知道一些过去或未来的事情。可是,父皇,您想啊,那是天机呀,是上天不想让凡人知道的事情,而她们这些人却知道了,她们不但知道了,有的人还告诉别人,那么,她就得遭受上天的惩罚了。所以,有的人窥破天机以后,她就瞎了,或者聋了。”
这话说得嬴政不由一动,他看看膝头上睡觉的小寒,再看看一脸认真的胡亥,觉得这话好像有道理。
“父皇,您看小寒……姐她是多聪明的人,您不是还把她当神女看待吗?她知道得太多了,做得也太多了,上天难道就高兴她这样做吗?……咱在咸阳的时候,可能有您这位‘人间神’镇着,也可能咱那里的其他神都习惯了,默认了她的做法。一来到这楚地,他们这里的神一看,嗯?怎么来了这么通透一个人,那还得了,得让她闭嘴!……父皇,这里的人都不太买朝廷的账,何况神呢?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嬴政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是啊,楚地的人都不太买朝廷的账,那神就能轻易接受吗?小寒她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呀,她可能就是介于神与人之间的……,这个说是说不清楚,但她肯定是有些神性的。想想金矿、想想她的来历不明、再想想她梦里梦到却真实存在的项梁和萧何……,这、这、这楚地的神肯定是怕她泄露太多,让她与人隔绝了。于是,把她的“门窗”关闭,活着是活着,但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呀,越想越通!他心里的对小寒的负罪感一下就减轻了。
“胡亥,那你既然想得通这个道理,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胡亥神秘地眨眨眼,说:“儿臣找到了一个当地的巫师。这种人嘛,是能窥见天机又受过天罚的人,他是个瞎子。他第一次说破天机的时候,眼就瞎了,第二次说破的时候,他的儿子就死了,所以,他很久都不帮别人的忙了。”
嬴政奇怪地问:“那他怎么还答应帮你的忙呢?”
胡亥呵呵一笑,说:“因为他有三个老婆、十个儿子、五个女儿需要他养!”
嬴政吃了一惊,这瞎子好厉害么!
“那他就不怕再死一个儿子?”
胡亥讽刺地笑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