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听到这杨氏兄弟的话,沉吟不语。
原来这两兄弟破坏塑像,是因为老婆跟人跑了。
但是老婆跟人跑了和李植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破坏静海县大生祠的塑像?
李植琢磨着这里面的联系。
见李植并没有大发雷霆处死杨氏兄弟,关帝庙正殿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老旧的青色棉袄,头上戴着一个东坡巾,生得高高大大一走出来就自带一种气场。
看见那中年男子走出来,其他的山西工人都不说话了,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而静海县的县官何乾义看到这个男人,却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男人上来就大声说道:“王爷,这杨氏兄弟甚可怜,求王爷法外开恩!”
李兴皱眉喝道:“你是哪个?”
那男人拱手说道:“我是山西街最大酒庄得意楼的老板丘可度。”想了想,他又说道:“小民虽然贫鄙,但是在山西街上却有些人望。平日里山西的工人们有大事小事,都到得意楼来听小民几句话。”
李兴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冷冷说道:“这次械斗就是你组织的?”
丘可度脸上一白,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挺胸说道:“明人不做暗事,这次山西街保护杨氏兄弟的大事,小民确实出了力,喊了话。若王爷要追究小民的责任,小民也是跑不掉的!”
李兴脸上更不高兴,又要说话。
李植挥手制止了李兴的话,说道:“丘可度,这杨氏兄弟如何可怜?你们为什么要和本地人械斗厮杀,你都说清楚。”
丘可度看了看李植,说道:“王爷贤德,一定会体谅我们山西工人的苦楚的。”
一抖袖子,丘可度大声说道:
“那杨家大郎今年二十一岁,是四年前十八岁时候来静海县的。他之所以来天津,是因为他有个青梅竹马柳氏,是和杨家大郎在一个镇上长大的。杨家大郎和柳氏订了亲,但家贫买不起房子成亲,所以不得不背井离乡到静海来做杂役赚钱。”
“王爷你不要看杨家大郎如今一脸皱纹,瘦弱肤黑,那是这两年在静海县瓷窑里搬瓷土压的,烧煤火熏的,才这么显老。这杨家大郎刚来山西街的时候,那是少年英俊,是个十分出众的少年。”
“杨家大郎刚来时候在静海县酒楼里做杂役,做了两年存钱在山西街买了两间瓦屋,回了一趟山西把柳氏娶了过来。
杨家大郎是个聪明人,虽然家贫,但小时候在义学角落听了三年学,识得字。山西街上的百姓都看得起杨家大郎,平日里但有人要写信写对联,都拿十几文钱给大郎让大郎润笔。”
“他的妻子柳氏我也见过,是个漂亮的女子,和杨家大郎本是十分般配。两人成亲时候山西街上的百姓都十分高兴,都说来了一对金童玉女。”
丘可度叹了口气,说道:”但这柳氏却不是个本分的女人。她在山西只晓得杨家大郎人才,守着杨家大郎。但她到了静海才长了见识,才知道一镇九省有那么多博学多才,富裕多金的男人。“
”城中的税吏简展合,本是中人之姿,但是因为读过中学是税吏科长,一个月拿着十二两月钱,走南闯北博古知今。柳氏在城里的缝纫铺子做杂工,见到了简展合,就和简展合勾搭上了。“
”柳氏从此再看不起杨家大郎。杨家大郎觉得柳氏瞧不起自己没钱,从酒楼辞了工,到工钱有三两的瓷窑里去做苦力,只想多赚些银子给柳氏花销。但两年下来没能挽回柳氏的心,柳氏反而趁简展合去暹罗做官时候和简氏一起跑了。“
听到这里,关帝庙外面的百姓都垂下了脑袋。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他们绝望难堪。杨家大郎在山西街上也是一个人物,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让众人都觉得满头灰败。
丘可度激动地说道:”王爷,静海县的百姓确实跟随王爷早!他们都上过学,都识得字,能读书看报,甚至还学过公德,我们没得比。“
”这些年静海县的百姓把我们这些外来人当牛马,只给最卑贱的差事给我们差遣。我们都忍了。静海县的百姓自恃跟随王爷早,在县城建富丽堂皇的生祠祭祀,不让我们这些外人入内。名义上是为王爷求福禄,实际上是在彰显本地人追随王爷最早这件事情,是在区分我们这些外来人和本地人之间的身份。“
”那生祠拜祭的人越多,静海县的本地百姓就越团结,就越卑贱我们这些外来人。我们这些外来人哪怕是进城贩油,那油摊子也一定是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