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儿去了孝义王府,可见着璨萏郡主并林姑娘了?”
“奴婢见着了。”布谷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拿眼睛看林玦,只闷声道:“林姑娘同贾二姑娘同去孝义王府,与王妃见过礼,便在花厅与璨萏郡主见了。郡主年幼,却是难得的平易近人。林姑娘先时仍略有些拘谨,三人坐着说了一回话,便以姐妹相称,瞧着十分融洽。郡主有个乳名,还叫林姑娘、贾二姑娘唤她乳名。”
林玦听罢,方才放下心来。挥手叫布谷出去,却听合睿王带笑说了一声:“璨萏郡主自幼养得尊贵,能唤她乳名的也没几个。便是忠义王府显赫时,嚣张跋扈的荣安郡主,也不能直呼其名。”又道:“她这乳名,便是能唤,也没几个愿意唤的,只恐伤心满溢。”
他不由蹙眉,“这乳名有什么讲究?”
“孝义王妃才生了璨萏郡主,先太子就薨了。先太子本名永宁,今上痛失爱子,他又只余此一女,便赐名凝凝。父女不可同名,音同字不同,也算是尽了一份哀思。”
闻言,林玦也念及家中早逝的幼弟,不由长叹:“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由来都是最叫人伤心的事。我听闻先太子文韬武略,样样都好,文采出众,品貌更是出彩。今上失了儿子,我们又何尝不是失了储君。”
合睿王也叹,若先太子尚在,这皇位归属,又有何异议。骤然的撒手人寰,带来的何止是一时的伤痛?还有皇族更替的惊惶。
一时屋内静静,竟无人言语。
过了许久,放听欣馥在外道:“王爷、林大|爷,已是用饭的时辰了。”
合睿王道:“摆饭。”
说罢,自上前将隔帘撩|开,笑转头看向林玦,“子景请。”
林玦脚步一顿,旋即复又抬脚,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像是合睿王为他撩帘原本就是应当的事,再寻常不过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隔帘,绕至屏风外侧。在主次之位坐了,欣馥方才叫人摆饭。行走交错之间,饭香扑鼻,人手颇多,却寂然无声。
今儿的主角都是鹿肉,旁的却是其次。欣馥并布谷净了手,分开伺候二人。这桌上有一道丁香鹿肉,是合睿王特意吩咐的。布谷夹了一筷子送到林玦碗中,合睿王笑道:“鹿肉炖汤最好,只你皮肉又弱,我使人问了,这道丁香鹿肉滋补脾胃是最好的,子景多用一些。”
这丁香鹿肉吃的是一个鲜咸,合睿王府中的厨子原不擅做这些,还是他今次回来,特意请了几个南边的厨子,才能做得有模有样。
林玦夹起一筷子吃了,鲜香可口,果然不错。
“这鹿肉虽是大补的东西,却也有相克的,不能与之相食。”欣馥在旁笑盈盈地说:“今儿桌上就不曾上鲍鱼蒲白等物,为的就是不冲撞了。林大|爷届时回府,也请别用这些点心才是。”
林玦素来觉着欣馥为人处世极为周到,又觉她同先时珠珰相类,不由朝她露出个笑来,轻声道:“多谢你提醒着,我都知道。”
合睿王不经意扫了林玦一眼,又朝欣馥望去,放下筷子,淡声道:“取酒来。”欣馥自下去取酒,他又看向布谷:“不必你们伺候,都退出去。”
欣馥奉了酒壶并酒杯来,便无声退下。
合睿王亲伸手为林玦倒了一杯酒,此酒瞧着不似寻常的清澈,倒显出隐约的粘|稠来。
林玦取了酒杯,这酒杯是龙泉青瓷出的冰裂纹,其色清,其质雅。他手指极白,又极纤长,握着酒杯,竟是相得益彰,叫人心|痒。他闭了闭眼,送到唇边也不喝,只先闻,末了笑道:“这是桂花酿。”说着,便凑至唇上,轻抿一口,果然入口绵甜,并无寻常酒的辛辣。
“这酒也于脾胃有益处,你略略地用几杯,天长日久,也算是个法子。”
先时在船上他脾胃弱得那样,原先不放在心上,如今却叫合睿王想起都时时心惊肉跳。
林玦并不嗜酒,倒了一杯便能慢慢地吃上许久。合睿王原不爱这样偏甜软|绵的酒,见林玦吃得好,竟也生了兴致,接连吃了好几杯。
他就着鹿肉吃尽了一杯酒,转头便见合睿王举着酒杯豪饮,再拎了拎酒壶,果然空了大半。也不知怎么,他竟鬼使神差地说道:“再好的东西吃得多了,也变坏了。你且少用一些罢,酒惯误食。”
却见合睿王陡然将酒杯放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神采异常,叫他心内打鼓。
“你……”
才说了一个字,下颚就被他勾住,他凑近了,口中还带着桂花酿的香气,“还不是我的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