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身,不紧不慢的在大殿上方踱步,目光从群臣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停留于站在左列第一位的中年清朗男子身上,他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唤了一声:“严相,朕不在宫内这段日子,有劳你操持朝政了。”
严展玉二十八岁拜相,由皇帝亲笔御封。他辅佐皇帝九年有余,向来忠心耿耿恪尽职守,虽然不敢说尽得皇帝信赖,但自认并没有能招致皇帝怀疑的地方,两年来调查十六王爷同党的事他也有参与,但是皇帝突然离京到今日起事,却都没有知会过他,这难免让他以为自己有哪里得罪了皇帝。这会儿见皇帝指名,说出的话半真半假难以分辨,他立即出列,刚要跪下便见皇帝摆手阻拦,只得拱手弯腰惶惶然应了声:“臣惶恐。”
皇帝顿了顿,再开口时语调里便多了三分真诚:“严相过谦了。十六王爷谋逆一案非同小可,严相你才智过人,办事严谨细致,朕命你全权负责此案,一个月内务必将这些乱臣贼子定罪问罚。严相可有异议?”
“臣谢圣上赏识,臣必不负圣上所托。”
与十六王爷勾结牵涉的,只这两年严展玉自己调查过的就逾百人之多,更有朝堂外那些江湖人士、商贩富豪及地方官员,这案子要结清,非得大把时间精力,偏皇帝还催的紧。严展玉心下暗暗叫苦,更加肯定皇帝是看自己不顺眼,但圣命难违,现今唯有勉力应下。
“好。”
见严展玉面色难看,皇帝算是了却心头一件旧事,心情大好,连带声音都明朗起来,交待余下事务时,被点名的官员都因此松了口气。
皇帝雷厉风行,作乱犯上的当日便抄家入狱,朝堂上无论有功没功,都借年关将近为由,大肆封赏一番。大殿上灯火通明,直到戌时,将所有事项交待清楚,皇帝才放群臣回去。
出了宫门,有汗湿衣衫的经冷风一吹,回到府里大多病了一场,好在皇帝放人前,特允下三天休假,可以好好休养。
皇帝如此迅速将后续处理完毕,无非是为了早日把薛历川接回来。离开仁王府时,薛历川虽然有所好转,但他始终放心不下,还是早早把宫内隐患除尽,也好快些把他接来。
下了朝堂,宫里近身侍候皇帝的内务总管林光秀便跟了上来,道了句“圣上万福”,便不再多话,挑着灯笼在前面为皇帝引路。
皇帝不喜欢太多内侍近身,平日在宫内行走,除了身后侍卫随行护卫,身边只有林光秀跟着。这个人不知道是天生性格如此,还是心思活络,擅体察圣意,跟在皇帝身边几年,从没让皇帝觉得厌烦过,一应所需不用皇帝亲自提点,便能打理妥当。
“圣上,掌灯时皇后娘娘过来留了话,说是会在栖凤宫等着圣上。”等回了寝宫,见皇帝是要歇下的意思,林光秀才点到即止的提了一句。今夜这后宫里,当然不只皇后在等着皇帝,但皇帝对后宫一向兴致不佳,刚回宫,又在大殿上耗了许久,这会儿皇帝若是不想去皇后宫里,那其他各处也只能是空等了。
“你去告诉皇后,就说朕明日去看她。”皇帝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当然没精力再去应付皇后,本想不予理会,想想终觉不妥,还是交待了几句。
“奴才遵旨。”
派林光秀去传口信,也算是给了皇后面子,皇后一向聪慧知晓分寸,定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皇帝先去浴池泡了个舒筋活血的药浴,身上疲劳得到缓解后,本以为能安稳的睡上一觉,半夜却不知道为何醒了过来。并不是发了梦,皇帝就只是突然睁开眼,脑子清明的无一丝困意。寝宫里炉火明旺,龙床上有侍女煨过,皇帝还是觉得热度不够,伸手在左右两边摸索,偌大龙床上空荡荡的,没有皇帝想捞进怀里的那个人。
皇帝猛的坐起身,朝帐外唤了声:“青龙。”
“在。”
清冷的声音立时响起。
“你现在就动身去仁王府,等到天亮立刻把薛历川带回来,”皇帝停顿了下,暗自下了决定才继续道:“带到朕的寝宫来。”
“是。”
皇帝以为自己能忍下去,至少在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之前,不能让薛历川对他起戒心,但人就是这样,没得到时还能控制,一旦尝过便会食髓知味,难以长情的皇帝也是如此,薛历川昨夜就在他怀里,拥他入睡的感觉美妙至极,皇帝怎么也无法忘得掉。
一夜无眠。皇帝盯着头顶上方的金丝帷帐,脑子里想着怎样让他的侍卫长即使被吃了也毫无怨言,终于熬到天亮,便兴致勃勃的起身,唤人来穿衣洗漱。不用多久,他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