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开门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明菊的鼻子就开骂。
“哪里来的小娼妇,黑了心肝的坏东西!我儿和你统共才一回,还是几天前的那一会,你怎的就有了我儿的孩子了?分明就是来找茬,来讹银子的!我告诉你,没门!就是你闹去衙门里,也是我们占理!”
说完,她对着来看热闹的百姓们,露出了和气热情的笑。
“过几日就是我儿和忠勇伯府苏二小姐的大喜日子了,你们都来吃喜酒啊!”
她着重强调忠勇伯府几字。
虽然在这个权贵如云的京城,一个式微的忠勇伯府算不得什么,可唬一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使得的。
那些还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沉默着不说话了,明菊的哭声格外显眼。
罗夫人看都不看明菊一眼,看一眼都嫌脏!
她只招呼那些街里邻坊们过几天来吃喜酒。
明菊眸光微闪。
她猛地站了起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盯着罗夫人,透着一股贞洁烈性来,“罗夫人,既然你和罗郎不愿意认我,和我肚里的孩儿,那我只能一死了之!就算死,我和肚里的孩儿,也要死在罗家!”
说罢,她猛地朝着罗宅的墙撞去。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明菊速度之快,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更遑论去拉上一把了。
只听“咚”一声巨响,明菊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墙上留下了一大滩的血。
罗夫人一拍大腿,“晦气,晦气啊!”
离得近的丫鬟去探了探明菊的鼻息,又惊又喜,“还有气!”
罗夫人哼了一声,怎么不撞死,落个亲近啊!
而来看热闹的人们,因为明菊的烈性,对她的好感上了一个层次。
都能以死明志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罗书砚的,还能是哪个的?
见罗夫人不动弹,也没说去请个大夫,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罗夫人啊,人现在是因为你们家才撞了墙的,既然还有一口气在,那该让人抱进去,再请个大夫来瞧瞧呀。”
“是啊,她都能以死明志了,那孩子指不定就是罗公子的。”
罗夫人嗔道:“不是,绝对不是我儿的!”
“罗夫人,难道罗公子和这姑娘寻欢的时候,你躲在床底下还是怎的,不然你怎么这般肯定啊!”
罗夫人涨红了脸,“是我儿说的,我儿最是单纯老实,不会撒谎的。”
“得了,他都去逛花楼不说,还把粉头带去书院里逍遥快活,被书院都赶出来了,还单纯老实呢?”
罗夫人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没脸,便指派了丫鬟婆子,先将明菊带进府里再说。
随便将明菊丢在哪个空的厢房里,任由她自生自灭便是了。
就算是晦气,罗夫人也不想再听明菊那张嘴里,说出抹黑她儿的话。
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来几人,为首的人正是迎春。
迎春穿着正经,面上不着任何胭脂水粉,谁都瞧不出她是花楼里的头牌。
迎春看到明菊的惨样,登时抹起了泪,“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啊!唉,我这妹妹也是傻,我都劝她,干脆喝一碗堕胎药来个干净。可是她不肯,她说罗公子待她好,他们情投意合,她没什么能报答罗公子的,只能将肚里的孩子生出来,也算是为罗家开枝散叶了。”
迎春对带来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些婆子一起上前去将明菊搬了起来。
迎春对罗夫人道:“我知晓,罗家过几天将有喜事,因此我们先不叨扰了。只是我丑话也先说在前头,若是夫人执意不肯认明菊肚里的孩子,我们虽出身低贱,也是要去衙门里告一告的。若是衙门里不成,那就去学正那里,天下之大,总有能为我们出头的地方。”
罗夫人气得肺管子疼,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啊!
迎春见几个婆子搬起了明菊,一行人快速地离去了。
罗家墙上留下的一大片血,干涸凝固,散发出的丝丝血腥味,叫罗夫人呕得慌。
虽说这件事,是她家吃了亏。
可若是真的闹到学正那里,罗书砚也讨不了好啊。
看热闹的人渐渐地散去了,罗夫人也被罗家下人搀扶进去了,罗家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好半天,才有提着水桶的小厮出来清洗墙面。
罗家门口的这出闹剧,似长了脚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