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在凉亭歇歇脚,这六个家伙竟然不知死活,欺侮太爷是外乡人,倚众
群殴欺人太甚,如果太爷经不起打,岂不埋骨在贵地了?你说吧,该怎么办我听你的。如果
不能令太爷满意,太爷立即杀人,放火焚村,让你们报官找太爷好了。”
中年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说:“大人不记小人过,爷台千万高抬贵手,原谅
他们无知,至于如何善后,敝人悉听爷台的吩咐。”
远处山嘴前,李厝方向隐隐传来阵阵蹄声,接著是五匹健马冲出山嘴,向这儿狂奔,湮
尘滚滚。
村中,锣声仍然狂鸣。
中海已知李厝的人到了,但不在乎,冷冷地说:“很好,去叫贵厝有头有脸的人前来说
话,最好是有官品的人,不然免谈。”
中年人喏喏连声,向后用土话一阵大叫。接著奔出三个人,向村口狂奔。
不用催请,村口已出现了一群体面的父老,匆匆向这儿走来。
远远地,中海便开始留意,用目光搜寻程巡检。八年的岁月虽说够漫长,但程巡检八年
前已是四十开外的人,即使脸貌有所改变,也不会变得太离谱,最多胖些或瘦些,或许苍老
些而已。
他失望了,到来的十四个村中体面士绅中,没有一个人像是程巡检。
人群中分,让出一条路,十四个年在半百以上的士绅,一个个脸色凝重地在三丈外站住
了。
与中海打交道的中年人,向众人叽哩咕噜了半晌。
中间那人可能是族长,像貌清瞿,年届古稀,精神依然瞿烁,留著掩口长髯,神情相当
倨傲。
听中年人说完,他老脸一沉,向中海叱道:“甚么话?你一个过路的外乡人,居然敢胆
大包天,目无王法,到本村……”
中海不等他说完,发出一阵狂笑,钢叉一起一落,“察”一声响,将地下躺著的大汉的
左掌钉在地上了。
“啊……”大汉狂叫。
中海一脚将大汉的脑袋踏住,向老人狂笑道:“老狗才!王法?王法叫你们欺侮外乡
人?太爷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你们这群猪狗再放火焚村,你们逃得性命的人,可到京师敲登
闯鼓向皇帝老爷告我好了。哼!”说完,拔起钢叉,对准了老家伙,作势欲掷。
老家伙威风全失,被那一声叱喝惊破了胆,腿一软,向后便倒,居然不要人掺扶,连滚
带爬地冲出了人丛。
中年人赶忙抢出,摇手急道:“壮士请息怒,请……请……”
中海沉下脸,舌绽春雷大喝道:“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你们是否不想活了?是
否先要太爷杀几个人给你们看看?”
出来了一个花甲老人,双手乱摇,结绪巴巴地说:“壮士,有话好……好说。老朽是本
村的里正愿与壮士磋商善后,赔偿壮士的一切损失。”
“你可有功名?”中海厉声问。
五匹健马愈来愈近,远处的山嘴前也出现了大批人影。
花甲老人听中海的口气不小,一口铿锵的中原话字字震耳,他可疑心是从南京派来的大
员,情不自禁退了两步,打一冷战,说:“老汉早年曾任职湖广赣州石门县知县,赐同进士
出身。”
中海冷冷地向花甲老人打量,有点动容,看不出这小小山村,居然有赐同进士出身的人
物,相当不易。那是苦读寒窗磨砚的士子们,梦寐以求的最光荣的出身,经过多少次考试,
从乡试、会试、到殿试,幸运的人方能名登金榜,方能获得进士的光荣地位。进士具有三榜
(三甲),第一榜只有三名,状元、榜眼、探花。第二榜称赐进士出身。第三榜称赐同进士
出身。二三榜的人,还得经过考选、就学、留院任职、外放,好不容易才熬得一个七品黄
堂。不管官位大小,凡是三榜出身的人,其地位是值得骄做的,至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