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错了,就不妨继续错下去。云画扇,你要认命。你和你娘都注定是福薄的人,既如此,还是早些到黄泉下去相见吧。
寂寂花时闭院门(五)
又吃过一盏茶,见天色实在是晚了,心中思忖着出来了大半日,若被管事的逮到了,怕又是要罚,便起身告辞。
杭逸风也不留,只起身到里屋,拿出一个小盒,递与画扇。
画扇不敢贸然去接,只见那盒子是黄铜之地,隐约有彩蝶翩翩,只当是贵重之物,连忙推辞。
杭逸风笑,硬是递了到她手中。
“不过是我自己配的几丸药。”因为一直想着要帮清儿把脸上的疤痕完全去除,便一直潜心地研究着,“顺良那小子用药一向奇怪,一时半会儿我也参不透,帮不了你。这几丸药,有焕容之效,虽不能除你脸上的绿斑,但至少不会那么……”话说到这里,不禁有些讪讪,总不好把“恐怖”两个字说出口。
画扇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暗了脸色,乖乖捏了小盒子在手里。心中微微地叹一口气,的确是很恐怖。
“谢过……”却才发现,自己还不晓得该如何称呼眼前的男子。
“杭逸风。”他淡然一笑,却是明亮。
“谢过杭叔叔。”她乖巧地,“画扇告辞了。”便扶了姑姑起来。
杭逸风心中忽然一动,连忙喊住她:“不如,让宛言在我这药房住下吧?”见画扇是惊诧的神色,又急忙解释道,“我想,或许我有办法,能治好她的病。”
画扇眼中是瞬间明亮的颜色:“真的?您真能治好姑姑的病?”因了激动,松了扶住姑姑的手,宛言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有跌回椅子中去了。
画扇吓了一跳,急忙又扶住,不好意思地冲杭逸风一笑。
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样的笑容,若不是因为脸上得绿斑,该是多么倾国倾城的美。遥遥地,想起当年在药庐的时候,华清的笑容。
如明净的湖水一般的清澈,却深不见底;如春日里的暖日一般温煦,却似乎又有春雨绵绵的悲伤。
眼前的女子,眼眸中的哀伤,似乎不必华清少。
“我可不敢保证。”沉浸在回忆之中,他嘴角是最温柔的笑,转而又道,“你还是先带她回去罢。这事还是我亲自去向你们管事的说才好。”如若不然,怕又是给她添麻烦。
这个后宫,缺了什么都不会缺麻烦。若不是爹已去了,他再无亲人,又想要留在清儿身边——虽算不上身边,可至少可以时常去看看她,他倒真不想留在这乌烟瘴气的后宫。
出了药房,天已经黑了。
画扇笑着同杭逸风告辞。
一路上,她都是笑着的。她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地笑过了。一想到姑姑的病有可能被治愈,嘴角便会忍不住上扬,心中是满满的喜悦,简直要溢出喉咙,要大笑出声来。
“姑姑,姑姑!”握住姑姑的手,她开心地,声线明亮,“你知道吗,你的病可以被治好……”宛言依然是一副天真的表情,眼眸清澈,却空洞无物,只是看见画扇笑,她亦高兴地得蹦蹦跳跳。
却让画扇心酸。
只是,如今再心酸也抵不过心中的喜悦了。治好姑姑的病,她便不再寂寞了,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姑姑疼她爱她,她便不再难过了。之前的十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不过是换了座更加金碧辉煌的皇宫罢了,一切都会和过去一样,忘记了什么定情,什么男子,她依然会是从前的那个云画扇。
依然会快乐的。
落花犹似坠楼人(一)
出得门来,天已经大黑。此处原本就无人往来,并没有点灯,一路上只有月华皎洁,映着树影绰绰,白雪皑皑。
画扇扶着姑姑,一路上踏雪而行,雪地上留下整齐凌乱两行脚印,深深浅浅。北国酷寒,到了夜晚尤其如此,画扇却不觉得冷,心中早已被深深的喜悦填满。
“姑姑,咱们一起好好地活着……”声音轻若无闻地,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从来不会去争……父皇的爱,公主的名分,你告诉我一切都是命……如今也是……平安地活着,便是福了。”
这是姑姑曾告诉她的,既然天已注定无福,能平安地活着便好。
宛言“呀呀”地笑着,顺手掠过路旁的一枝雪,霎时雪落纷纷,银光闪闪。画扇连忙拉了姑姑回小道上,嗔怪道:“可别冻伤了手!”
小路的尽头,是一处一进一出的过堂,平日里只做修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