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煜华跟着出去,对着徐路使了个眼色,徐路会意,便悄悄地从小道溜了,直往悯月楼去。
南王府种了不少黄杜鹃,此时已经开得灿烂,大片大片灿烂的黄色刺眼,竟让人有些目眩。
连宸祈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倒很有些兴致。难得出一趟宫的,南王府修的虽亦是金碧辉煌,却不失细致典雅,比起皇宫自然是要清新得多的。
皇宫……
他懒懒地叹了口气。
宫中女人们的争斗,还真是比北疆的战事还让他头疼。尤其是若如……
想起若如,心中不禁暗沉了几分。
随身的侍女悠儿是第一次来南王府,亦是赞叹不已。
却忽地,一片纯粹的绿意入眼。远远地,能瞧见那两层的小楼上,有一个金边蓝底的牌匾,上有烫金的两个字:悯月。
连宸祈有些发愣,只觉得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正油然而生,看了许久,才回身,只见连煜华的表情已有些发白,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朕似乎从未去过。”
连煜华心中已有些紧张,声音却依然是散漫:“不过是一处无人打理的小院,没什么稀罕的,不看也罢。”
连宸祈看他神色异样,忽地有想起方才南王妃的贴身侍女小雅说的什么绝色美人之事,心中便有些了然,也不再问。
朝野中都传南王与南王妃实无夫妻之亲,母后为了这事倒颇费脑子,总觉得不能让皇兄这一支断了血脉,却又不敢出来干涉,而父皇对这事却是淡淡的,总不放在心上。若他真有喜欢的女子,藏了府中,他倒也是欢喜的,起码可了却母后一桩心事。
一路上穿杨度柳,便不再见那一片绿。随便拣了一处亭子,便坐了。侍女们端上茶水果子,悠儿张罗着一一摆好,便吩咐众侍女退下。抬头,只见徐路匆匆从小道一边跑来,附身在连煜华身边小声道:“王爷,姑娘不见了!”
连煜华身子一颤,急忙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慌张。她该不是忍不住,忍不住要动手了吧?在南王府动手,她疯了吗?
“今日朕来还有一件事要告知皇兄。”连宸祈笑着,看着连煜华左手端起细白玉的茶盅,心中不禁一颤,“三月初九上山,皇兄可知道了?”
他知道,他的右手是废了。
连煜华点头:“自然。”言下之意,是宫中的风吹草低,我都看在眼里。连宸祈亦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便再没有话,吃完茶,便起身告辞。
连煜华依礼相送,只是走下石亭之时,却忽地觉得旁的草丛中有白影一晃。他心中微微战栗,不禁皱了眉看向连宸祈。
连宸祈想来也是看见了,正挑了眉往那深草丛中探视。他急忙上前去,,道:“皇上,大门往那边走。”
他是看见她了吗?
假山后,是白色的身影,望着那远去的玄衣男子。手中一方素帕早被扯得变了形。
他定然是看见她了吧?
忽然狠狠地骂自己,云画扇,你太没有出息!他是杀死姑姑的人,你不该惦记着他!
只是……
她忍不住。
一听说是他来了,她忍不住趁月眉不注意,偷偷地溜出悯月楼,为的就是看他一眼。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再见面的话,许已是物是人非。
蜻蜓飞上玉搔头(一)
三月里,京城中最大的一件事,要数打了胜仗的护国大将军从北疆归来了。许多年后,京城的百姓一定都不会忘记那一日,京城是何等的热闹,何等的欢腾。北疆有游牧蛮荒之民,常袭扰边境百姓,六年前,更是下了战书,公开挑衅。
当时,太上皇仍然在位,敕封大将军林远为护国将军,率十万大军赶赴北疆。战事持续了整整六年,到去年年底,终是传来了好消息。
为了嘉奖军士,皇帝命京城府尹主持,在京城最热闹的街道摆下长达数十里的酒宴戏台,与百姓同庆。到了正午,林将军率部将进城,皇帝更是亲坐了九龙降伞,在城门口相迎。当时在现场的百姓,怕是一定不会忘记他们的皇帝是如何的威严,却淡笑若梨;亦不会忘记他们的英雄们,是如何的威武,眼中光芒炯炯。
画扇又是用纱巾遮了脸——只是这一次,要遮的是她绝色的容颜——站了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
那个眉目如花,笑若梨花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度翩翩,又有帝王之威严,如同正午最刺眼的阳光,灼伤了她的眼。这一次,许是那之前见他的最后一次,也是数月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