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烟立在旁边不知道该不该唤醒姑娘,今日是老太爷寿宴,那么多的客人来了府中,姑娘不出去招待,却自顾的在这里休息,让老夫人和几位夫人知道了定会不喜的。
只是看着她娴静贞柔的面庞又觉得姑娘是真的累了,否则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睡得着,又有些不忍,无奈的摇摇头到不远的另一株树下打络子。
梦里的穆识月再次回到出嫁的那一年,兄长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叫她别走,拉着她脚踝的双手如此有力,她埋在三堂兄肩背上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转瞬间梦境又变成了自己身死时的灵堂,纯白色的大功服上满是地上泥土,满地飞扬的信纸掩不住他的声声哭泣。
她立在一旁很想告诉穆辰琦自己一直就在身边,但就有无数的利箭突然间破空而至,眼看着就能将她射成筛子,然后她看见兄长摆脱身旁的丫鬟婆子,义无反顾的朝她冲了过来,宽大的身躯严严实实的挡在她的面前。
躺椅上的人儿突然间坐了起来,险些将并不牢固的藤椅掀翻。
口中还连声嚷着“不要”,脸上湿漉漉的都是梦中流出的眼泪。
穆识月茫然四顾,入目的是院中垂柳与和煦暖阳微风,还有一张放大的俊颜。
尚犹在梦中的穆六姑娘一下子惊醒,“啊”的一声快速站了起来。
无奈面前的人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闪,“咣”,闷声响起,两人的头狠狠的磕在了一起。
穆识月抬手捂住磕痛了的额头,目光中的茫然和惊恐一点点的褪去,渐渐恢复冷冽,注视着面前不请自入的人。
夏奕也是抬手揉了揉额头,脸上的神色同样不好,说出的话也全是抱怨。
“穆六姑娘做个梦都能伤到别人,可是够厉害的”,他不过是远远的瞧见她睡着竟然还哭了,就凑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受了这无妄之灾。
穆识月看着夏奕额头上的红印却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她本就在自家内院之中,夏奕一个外男无故闯入,还好意思在这指责自己。
不远处的菱烟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过来,还有留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玲珑、絮儿。
因近日来客较多,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被叫去帮忙了,只留了守门的婆子和姑娘们随身侍候的人,所以芳歇院此时除了穆识月主仆就没有别人了。
穆识月挥挥手告诉她们无事,几人就退到了不远不近的地方紧盯着闯进来的夏奕。
这位夏公子可是够无礼的了,竟然就这样进了女眷居住的地方。
“夏公子是不是忘了内院不是能随意进入的”,穆识月念着夏奕两次相助,这话说的还算客气,若是别人,早就嚷起来叫护卫了。
夏奕放下揉额头的手,毫不客气的在穆识月刚刚躺过的藤椅上坐下来,甚至还想拿起摆放在一旁的团扇,只是在看见扇面上绘着大朵的牡丹花后还是收回了手。
这要是他拿着一把绘花团扇被跟着的安慰瞧见,他这一张脸也不用要了,所以即便热也还是忍忍吧。
“我只是无意路过,想过来为你刚才的英勇无敌道一声佩服”,夏奕微眯着眼睛靠在藤椅靠背上,有风吹过,还真是挺舒服的,倒是这穆六姑娘会享受。
穆识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刚才你也在?”
她的语气较刚才有些冷意,夏奕无所谓的摆摆手,“错,我在,不过我可没参与那些话,我只是在不远的树上听到的,你别迁怒到我身上”。
她那明显质问的语气让他有些不爽,他是那些长舌妇一样的人吗,这人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
好吧,人家还没出门呢。
穆识月看着躺在藤椅上的某人,总觉得有点违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夏公子是不是忘了这是哪里,莫不是还想在这里午睡不成”,这好歹是芳歇院的内院,他是打算明目张胆的在这里睡一觉吗?
夏奕的眼睛终于舍得睁开了,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
“穆六姑娘刚刚梦见什么了,为什么会哭?”这是她比较好奇的,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不会是因为梦到少吃了一颗糖果吧。
穆识月眼神略暗,想到刚刚那个梦境,还仿佛心有余悸,万幸只是一个梦。
想必是今日那几人说兄长的话对她触动太大,所以才有这样的梦境吧。
“这个就不劳夏公子费心了吧”,这事她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更何况是夏奕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外男。
夏奕也不追究,他今日来其实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