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徜徉杨柳枝头,弄舟源河之上的一幕幕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的脸憋得通红,似乎,有一点像秋冬寒冷天中被热气吹的脸红的烧饼摊老板。
三四个柳家仆役看这人急匆匆闯了过来,有一个认出了是陈莽,知道他是本地氓流的头领,不敢出言吓到,只是提醒着喊道:“喂,陈莽,你来柳家干什么?”
“柳大夫在哪里?我要见他!”陈莽喘着粗气,瞪红了眼,大声叫唤道。
他想到家里那边,程才正肚痛难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挺不过去了,他自然着急,闯过来时,几个仆役下意识来拦,陈莽一臂挥过,一把将他们拨弄到一边去。
他几步扑到柳家大门上,大声叩门,柳家虽然门壁森严,但黄昏未过,又有人正在外面,故而门栓并没有放上,那陈莽拍了大门几下,跟上一击脚踹,只听咚的一声响,那大门竟被他撞开了。
陈莽一愣,看了看眼前的柳家院落,二话不说,提腿就往里冲,这时三四个仆役闻的响动赶了过来,看有个不知什么人的汉子正要往院里跑,这几个人也是愣了一下,当即迎面赶上,要把他截住。
陈莽左右眼神扫视两边,举起抱在怀里的剑,只用剑鞘,对着左面那人便打,只见其出其不意,一击早刺在这人肋部,那人哎呦一声惨叫,只觉左侧腰旁一阵剧痛,仿佛千百根骨头被人打断了,他一捂伤处,正摔在了地上。
这时仿佛一阵风吹过,那陈莽大步一跨,早从此人头上跃了过去,其后三人并那几个门口仆役要拦时,竟是追不上他。
动静闹的大了,又有几个仆役跑出,他们看到这一前一后的追逐,正不知所以见,却听有个机灵的下人一声吼道:“快报给柳大夫,陈莽闯进来正四处找他!”
那人听了一愣,回过神时,转身便向厅里跑去,陈莽听得这番对话,第一反应,便是想将逮下,但他追去没有几步,忽然转念一想道:“柳家占地也不小,乱找一通,倒寻不到柳大夫,不如就让这人领路,自己紧紧跟上好了。”
打量好主意,他特意放慢脚步,放身前人向里跑去,而自己不紧不慢的随在身后,说起来,这柳家不敌王侯贵胄的深宅大院,但占地也是小有面积,布置的也算雅致,可是他陈莽是为救人而来,又如何有心情去欣赏周遭水月楼台。
他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思及前程过往,在于柳小姐相好时,却也曾想过,以后自己要以何种身份去柳家提亲,时候会被人看不起,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这种环境下来了柳府。
忽然,身后有一人吼上一声,原来竟是一名仆役眼见就要追上陈莽,竟一个飞扑在地,紧紧将他的左腿抱住了。
陈莽一个踉跄,以剑拄在地上,堪堪止住跌势,怒目回头时,身后七八个仆役下人有执木棒的,有捋着袖子赤手空拳的,早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就要把他制住。
“滚开!”陈莽心头大怒,扔是剑不出鞘,只是噌噌几下,众人只觉一阵恶风袭面,尚辨不清发生何事,却是嘴上吃了一痛。
“哎呀、哎呀”几声惨叫,当先那个仆役只觉大张的嘴巴忽然一阵发冷,紧接着又是忽然发热,最后才感到疼痛难当。
原来陈莽一剑竟比风还要快,正捣在此人嘴里,当即敲掉了他两根门牙,这仆役痛的惨呼一声,仰面倒时,只觉天在转,站地不稳,两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摸了个空。
扑通、扑通几声,陈莽身边聚拢的几人都被其如法炮制,一一打倒,只有抱着其大腿这人还不曾放手,这时他向前瞧去,先前那要与柳大夫报信之人正拐过一个弯,眼看就要消失在其眼前,陈莽焦急之余,一边高喊放手,一边举着手中宝剑,狠狠砸那身下人的头颅。
“啊!”,只听一声惨叫,这人早被剑鞘砸的头破血流,但是他牙关紧咬,竟是抱得更紧了,原来这柳大夫在源河镇素有善名,并非为富不仁之辈,每每总有善举,并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之人,这名仆役便是被其救过,收留在府中做功,此时陈莽行为,竟激起了他报答恩人之心,故而此人任凭陈莽打骂,就是不愿松手。
陈莽无奈,心道救人如救火,容不起自己耽搁,再不追去,先前那人七拐八拐间,早不知跑到哪里去,届时柳大夫若是跑了,他又要如何去救程义,想到这里,陈莽一发狠,咬了咬牙,握剑的双手,竟是松了松。
此时的天,渐渐黑了,陈莽揪着一颗焦急的心,身子却随着日薄西山,渐渐发冷,他背后涔出密密一层冷汗,看身下人的眼神中,竟也透露出一时的冷,一时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