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顾咬牙抱着陈莽的腿,埋首在地,不畏打击,忽然那沉沉落在头上身上,宛若雨点一般的发狠击打竟停住了,这人一个错愕间,耳中正听到了铿锵一声轻响。
那是宝剑出鞘的声音,这人猛地一抬头,愕然发愣时,正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子,隐没在夜的阴影中,一把宝剑被他握在手中,高高举起,闪着明晃晃的寒光。
这人神情一阵恍惚,只觉得这时陈莽的眼神也与先前完全不同了,若说先前他是焦急的瞪着眼睛,急的满脸通红,现在却只是冷冰冰看着自己。
在这一瞬间,这仆役只觉得自己似乎就要被杀了,然而陈莽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杀气,只有宛若孤狼打量野兔时的冷酷与不屑。
那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打量弱者时的眼神,这人喉咙动了动,吞了几下口水,正要说些话时,却忽然间身前寒光一闪。
他大叫一声,脑中顿时想:“我就要死了!”
那陈莽拔剑,另一只脚探向后侧立住,加之抛却剑鞘,又高高举剑斩下,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瞬间,落在仆役的眼中,却仿佛世界末日那么长。
然而无论他如何瞪大眼,却怎么也没有看到陈莽这一剑是如何击出的,乃至其恍过神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紧紧搂着一边的空气,躺在地上。
他身前,早就没了陈莽的影子,并不知其人走了多久了,这仆役愣了愣神,甚至连看看自己哪里受了伤也忘记了,只是呆呆看着那陈莽消失的小路逐渐被黑暗吞没。
原来陈莽先前举剑落下一击,竟只是一道剑气,没在其人身上,令他深深昏了过去,想着陈莽一来并未杀过人,二来也知此人忠义,实不该死,便只将其击昏罢了。
拜托了此人,借着夕阳余辉,他匆匆掠过一条回廊,正撞进柳家主厅之中,这是一个一间屋的大房子,连着一个露天的院子,此时早聚集了二三十号护院的下人,其中还有两个四十多岁之人并肩立在这些人后面。
陈莽略一抬头,只见并列两人中,那一身青白相间儒衣长衫,留着一缕长须的,却不正是柳大夫么,再看另一人一身富贵打扮,不似儒生,倒像个员外,这两人看过来时,柳大夫面现阴霾,双眉紧皱,另一个却是神态自若,轻松一些。
那护院中有一个骂道:“陈莽,你好不识趣,先前你家人重病,我家老爷顾念情义,已经赠了解药给你,怎的今天又患了失心疯一般,要来此胡闹!”
这人大概是柳家的老伙计,知道一些陈莽与柳小姐之间的故事,故而言语中略带怨气,陈莽不睬他,只是向那柳大夫高声叫道:“柳大夫,你给我的药错了,治不了程义的毛病,倒让他痛到要死了,你行行好,再送个黑丸给我!”
柳大夫闻言,不明所以,眉深更重,先前那说话的护院喊一句:“胡搅蛮缠!”手执一条长棒就打了过来,程义两腿微弓,身子向后一扯,略略错开这人身形,他也是气恼,这是宝剑早已出鞘,便迅捷如风一般,在此人小腿上点了一记。
“哎呦!”那人一声惨叫,扑跌于地,陈莽这一剑使出的极快,他并围观诸护院只觉眼前光亮一闪,怎么也看不清其人剑法,就已经受伤了。
不过他摸过去时,却发现腿上并没有伤口,小腿却早已软瘫瘫的提不起力气,那富贵打扮之人这时咦了一声,忽然脱口道:“竟是金刚摩罗剑法?”
第十二章 一壶一剑任平生(上)
陈莽出剑,柳大夫身边那穿着富贵之人好奇一声,他声音不大,杂在众人混乱的脚步与惊呼声中,倒显得微不可闻了。
那护院的众人见陈莽真的拔剑出手,伤了一人,当即各执棍棒围了过来,他们从四边用来,逼迫陈莽,落在后者眼中,仿佛这四边的人都急红了眼,要将自己团团围住,乃至挤死。
他长吁一口气,长久以来的磨练使其人早有了沉稳内敛的性格,若说先前他是因事而急,到这关键时刻,陈莽却越现冷静,他吐出这口浊气,觉得经脉里都舒展了些。
这时陈莽两眼浮现一瞬精光,落在这阵光芒里的护院众人,竟各自身形模糊了,而其身上的各处要穴却仿佛透过皮肉衣服跳了出来,且越发清晰明亮,陈莽半扎马步,斜过身子,双手执剑,正凝在肩头。
“哈!”他大喝一声,双手用力,在众人扑至身前的一瞬,将手中宝剑奋力送出去,只听几声利刃划过空气留下的急促声音,正对着陈莽扑过来的那三四个护院只觉得自己的耳膜一阵刺痛,眼前的陈莽身上忽然现出一阵奇异的白光来,在这阵白光之中,一柄宝剑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