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和几个少年都满眼敬佩,他们年纪和梁心铭差不多大,尚未参加春闱,而梁心铭已经官居二品,这差距太大,大的他们只能仰望她、钦佩她。
韩明被带上来,跪下回话。
梁心铭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人:仿佛证明自己是皮草商人,他身上穿着翻毛狐皮袄,戴着狐狸毛的皮帽子,上下都毛茸茸的,若非直立行走,就像动物。毛草丛中露出一张方正的脸,眉目略深,鼻梁高直,年纪约莫三十左右。
梁心铭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她照常例问:“下跪何人?”
韩明道:“草民韩明。”
梁心铭又问:“做何营生?”
韩明道:“草民是皮草商人。”
梁心铭再问:“你贩卖皮草,通常从何处进货?”
韩明道:“北方。”
梁心铭追问:“说具体,北方哪里?”
韩明忙回道:“草民的父祖都是做皮草生意出身,常年走京城通云州,再到黑莽原,然后到安国边境,沿途收购皮草,贩回京城变卖。也从京城贩卖丝绸、茶叶和瓷器去北边。”
梁心铭道:“这么说,你主要是在边境同安国做买卖?”
韩明忙道:“也有大靖的,沿途买卖都做。”
梁心铭又问:“何时去,何时回?”
韩明道:“春天去,秋末回。”
梁心铭点点头,再问:“你状告何人,因何告他?”
韩明见她终于问到案情了,松了口气,忙说起来。他在娴女馆看上了清官人红豆姑娘,欲替她赎身,纳为妾。他妻子几年前没了,留下两个儿子年小,老娘又眼瞎,他不打算再娶了,便想纳个妾,打理内宅、照顾老娘儿子。
娴女馆的陈妈妈道,她培养红豆花费了好大一笔银子,还没开始挣钱就要赎身,没有一万银子不行。韩明相中了红豆,二来也不缺这些银子,就答应了。
谁料他交了银子后,王家三少爷横插进来,威胁陈妈妈退了他的银子,以三千两的价格把红豆接走了,他畏惧王家权势,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
梁心铭听完,看着他好整以暇地问:“哦?既这样,那你为何现在又不肯忍了?自来经商,讲究和气生财,人脉关系更是重中之重,别说为一个青楼女子得罪簪缨世族王家,有些人为了结交善缘,甚至将自己的女儿送与豪门做妾。本官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量来告王少爷?”
韩明神情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堂下更是起了轻微躁动,大家似乎没料到,他们以为刚正不阿的梁知府,不等案情查明就公然偏袒王家和王三少爷;连王充也没料到,他被韩明一番无中生有的话气得咬牙,谁知梁心铭公然偏袒他,倒尴尬了。
梁心铭不理众人,只盯着韩明。
韩明很快便回道:“是大人给的。”
梁心铭问:“你说本官给你的?”
韩明恭敬道:“是。大人刚正不阿,连左相也不惧,这给了小人勇气。小人想纳红豆,便来告状了。只要大人秉公断案,事后就算王少爷生气,也不会报复小人。”
梁心铭轻笑道:“你倒乖觉。”
这分明是恶心她和王亨,不论输赢,王充这脸面都丢尽了,她也休想判的漂亮、处置周全。若她处置不当,更麻烦,之前她审左相、因左相一案连累黄氏被玄武王府休弃等事,都会被翻出来,遭人非议指责。
她喝道:“传证人陈妈妈。”
说完,发现韩明肩膀颓然一松,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她吓坏了,以为她要徇私枉法。
陈妈妈上堂后,说得更详细,表明她人财两失,提出要王充让人,再不就要补银子差价。
梁心铭静静地听着,任凭陈妈妈说得口干舌燥,不得不自己停了下来,才道:“传红豆姑娘!”
陈妈妈愕然,怎么一句都不问她呢?
红豆姑娘上堂,引得里外一阵骚动,因这女孩子素面朝天、清丽脱俗,一点不像风尘女子。
梁心铭心中恍然,怪不得王充会看上,这次她没有再废话重述,直接问红豆,谁先替她赎身的?
红豆道:“王少爷。”
陈妈妈叫起来:“你撒谎!”说着转向梁心铭道:“大人,她私慕王少爷、妄想高攀,自然……”
“啪!”
梁心铭拍惊堂木,不轻不重,配合她喜怒不辨的神情,成功地震住了陈妈妈和正要开口的韩明。
梁心铭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