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整装准备出门应战,刹那间他停住不动,淡然一笑。奥薇朵在前往一个危险的地区之前,总是喜欢在旅馆里安静地打包行李的同时,享受着离开前的时光和那种等待中的紧张感。她会检查照相机和底片,把一些必要的东西塞进口袋,把急救箱、地图、水、便条纸、签字笔、阿斯匹林放进背包里。她只携带可以带在身上而且不会妨碍走路、跑步或存活的东西,并且在关上门之前丢下多余的东西。“我真像个过家家的小女孩,”有一次她这么说,“我准备好要去当另一个人,法格斯,你不觉得吗?或者什么人也不当。不管怎样,每次我都会把旧皮丢在后头,就像一条疲惫的蛇。”
关掉聚光灯、走向外面的夜色之前,战争画师看了作品最后一眼。他想,当阳光从东边的窗户照射进来,像每天那样将它特有的金黄色调映照在墙上被画出来的光影效果时,那样看起来会更好。届时,随着阳光在墙面上的游移,城市的焰火会显得更艳红,火山会转为更暗沉,雨丝会变得更灰白。虽然这不算是一幅杰出作品,他冷静地自言自语,缓缓地晃了晃头,思索着那个问题。一点也算不上杰作。伊柏·马克维奇和卡门·耶尔斯肯曾经称之为“奇怪的作品”,所有那些夹角……法格斯出神地微笑,想着奥薇朵·费拉拉会怎么说,要是塔楼依然矗立,未来观看这幅壁画的人又会怎么想。
最后他想,虽然这不是一幅好画,但却完美无瑕。
译注:
[1]席里柯(Theodore Gericault,1791—1824)为法国首批浪漫派画家之一。他尝试不再草拟精细的草稿,而由模特儿依简易草图摆姿势,便直接在画布上作画。其作品《梅杜莎之筏》(LaMeduse)不仅是法国浪漫派绘画的代表作,更是欧洲浪漫潮流的里程碑。
[2]指一九八二年发生的萨布拉、夏蒂拉大屠杀(Sabra and Chatila Massacre),当时的以色列国防部长沙龙(Ariel Sharon)宣称黎巴嫩贝鲁特地区有恐怖分子,以色列军队按照指令,派长枪党民兵进入贝鲁特西南部夏蒂拉、萨布拉,大肆屠杀巴勒斯坦难民营的居民。
[3]圣萨尔瓦多为中美洲国家萨尔瓦多首府。一九八○年萨尔瓦多政府军和游击队发生内战,冲突长达十二年,人民因此流离失所或丧命。
[4]指一九七七年,前苏联、古巴派雇佣军自安哥拉猛攻入加丹加,萨伊军措手不及,雇佣军乘胜包围了非洲第三、萨伊第一的大铜钴矿城市科卢韦齐(Kolwezi),并对当地白人进行了大规模屠杀。
[5]洛伦兹(Edward Norton Lorenz,1917—2008)为美国数学家和气象学家,也是“混沌理论”的先驱者。他于一九六三年分析该理论的“蝴蝶效应”,指出渺小不起眼的事件或现象,在纷扰不可测的混沌中,却可能扮演极具影响性的关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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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画师 第十九章(1)
法格斯用钥匙把门锁上,在依然星辰满布的天空下,缓缓走向远方灯塔光束断断续续映照的松林黑色剪影。此刻万籁俱寂,连柔和的陆风也停歇了。法格斯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灌木丛里的蝉鸣声,以及海浪拍打着岩岸的声音,那听起来像是人类沉闷的喘息。走近小松林时,他停了下来,在萤火虫游移飞舞的小光点之间静止不动。此刻他觉得心情平静,思绪宁谧,意念和缓,没有疑虑,也没有疼痛。在止痛药的作用下,他的心脏精准无比地规律跳动着。即使灯塔光束照亮了马克维奇的衬衫,树下的人影突然在近处现身,他的心脏依旧稳稳地跳动着。
“您来早了,”克罗地亚人说,“还有一个小时才天亮。”
“我并不需要更多时间。您说的对。”
“我不懂。”
“我的画其实早就快完成了,而我却不知道。”
他们保持沉默。一会儿过后,马克维奇的昏暗轮廓才微微地移动,灯塔的下一道光芒闪过他坐在石块上的身影。战争画师则在近处蹲下身子。
“法格斯先生,您带着武器吗?”
“算得上是。”
“那么,别太靠近。”
又是一片漫长的安静。马克维奇似乎隐约笑着,几乎没发出声音,但那或许是峭壁下传来的浪涛声。
“我该认为您对那幅壁画已经满意了吗?”
法格斯在黑暗中耸了耸肩。
“我想是的。”他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