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封大疆哭诉:“你快回来吧!这个儿子我管不住了!……请什么保姆?我不要保姆,我要儿子!”
铁门被拍的山响,吓得她小心肝一阵猛跳。放下电话去开门,瘦骨嶙峋的利永贞站在外面,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陈礼梅紧了紧睡袍,把邻居让进来。自己去厕所拿毛巾和电吹风:“怎么洗完澡不吹头发呢,小心感冒。”
利永贞典型吃软不吃硬。
“……阿姨,封雅颂在我家。我妈叫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封家和利家户型一样,但封雅颂硬是能够用磨砂玻璃在卫生间里隔出干湿分离。除此之外他还将非承重墙都拆掉,做成开放式厨房,完全满足陈礼梅欧化要求。
在陈礼梅心里,儿子又孝顺又有涵养,真是少见的优质孔雀男。
电吹风嗡嗡响,陈礼梅吼:“贞贞啊,你的头发真少!阿姨会很小心的给你吹,免得烫伤头皮!”
利永贞吼:“谢谢陈姨!”
陈礼梅之所以立定心肠不许儿子去北极,皆因看过一部伪纪录片,讲诉一位科考队员在北极遇难,跌入无底洞中,尸体冰封几十年。况且现在北极气温上升,冰川融化,生态恶劣,孤独抱着浮冰求生的不是北极熊,而是她的儿子封雅颂。
利永贞是气球脾气,一扎就炸,炸完就算,绝不会留下硝烟味。
“陈姨,在科考站所有的门都是拉开的,不是推开的,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防止北极熊闯进去呀。熊没有人聪明,不能把门拉开。您看,这样的细节,科考站的设计者都考虑到了。”
“出门在外怎么办?”
“陈姨,在北极外出都是集体活动。有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带队,走勘察过的路线,配发猎枪,警戒线外子弹上膛,警戒线内退出子弹。就算遇到北极熊也不用怕。”
“那难道可以随便射杀北极熊呀?”陈礼梅插一句,“北极熊是保护动物吧?另外,可以喂它吃东西吗?”
陈礼梅真是有扯话题的本事。怎么北极熊成了弱势群体?
利永贞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般要求是鸣枪示警。也不能喂它吃东西,怕他们养成依赖性,失去极地生存能力。还有啊,北极虽然冰天雪地,没有植被,但还是有一种小黄花很努力地开在北极熊的粪便上呢。陈姨,有一部碟叫《北极传说》,明天我叫妈妈拿给你看看。北极真是很奇妙的地方。”
陈礼梅心灵手巧,课间常有学生排着队请陈老师编小辫儿。她手腕上总箍着十几根五颜六色的细皮筋,十指翻动,就能将一头长发编成各种花式。
现在梳着利永贞的头发,她又不由自主地编起小辫来。她动作轻柔,一边听利永贞句句出自肺腑,一边将重重心事都绾进头发里:“贞贞,委屈吗?你也想去北极吧,做了这么多资料搜集。”
“极地没有空气污染,没有大塞车,没有一万三的房价,没有奢侈品,没有贫富差距,实行共产主义制度,多好呀,是人都想去。我和封雅颂公平竞争这个机会,输了,我不委屈。”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又大方的好孩子。”陈礼梅不无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贞贞呀——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次去北极大半年,他那个女朋友一定会散呀。”
家有芳邻(下)
封雅颂吃完客饭晓得帮主人家收拾碗筷。虽然林芳菲一再阻止,他仍然站在她身边端盘递碟,陪着说话。
“好吃吗?”
“好吃。”
“和你妈妈的手艺比呢?”
利永贞一脸幸灾乐祸走进厨房。林芳菲瞥一眼她的头发——细碎的额发被松松编起,仔细地扎进斜斜的马尾里,掩盖了她头发少的事实——不由得哼一声。这个陈礼梅,最会用小恩小惠笼络人!
利永贞叫封雅颂进房间详谈,才走到客厅,封雅颂倒先问起她来:“你那个朋友,长得很面熟。”
“我几时说过钟有初是我朋友?”
“她不是你朋友是什么?你在大溪地买的那对黑珍珠,正吊在她耳朵上呢。这你倒大方。你工作也有六年了,存折拿我看看。”
月光族利永贞不干了:“人与人之间除了亲人,友人,仇人,爱人之外,就不能有点别的关系?狭隘。再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哇?”
封雅颂就是不喜欢利永贞这一副游戏人间的调调:“狭隘好过你……”
“我看了你的计划书!你放在台面上我用手机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