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可速速平身!”赵禥脸上的喜色根本没有打算掩饰,也没有在意身后贾似道愈发冰冷的目光,甚至上前亲自伸出手搀扶叶应武。
叶应武郑重点了点头,刚想要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声音:“叶应武,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战袍上,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殷红如血?你竟然带着这等不祥之物来到陛下座前!”
小阳子猛地回头,却见说话的人已经缩入文武百官当中,不知道刚才是谁探出头来扯了这一嗓子。只不过叶应武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反倒是正面迎上赵禥有些诧异的目光,朗声说道:“回禀陛下,臣曾听闻一首汉诗,紫塞三关隔,黄尘八面通。胡笳吹复起,汉月照还空······”
“叶远烈,你想说什么?!”站在文官最前面的陈宜中皱眉说道。
赵禥猛地瞪了他一眼,吓得陈宜中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赵禥方才好奇的看向叶应武:“说下去。”
沉沉吸了一口气,叶应武接着朗声吟诵:“杂祂仍随马,萧条暗逐风。将军休拂拭,留点战袍红!”
留点战袍红!最后一句从叶应武口中说出,整个和宁门上已经瞬间鸦雀无声。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战袍上真的是鲜血,可又是谁的鲜血?叶应武看也不看身后惊疑不定的文武,朗声冲着赵禥一拱手:“陛下,刚才天武军入城,余杭门守城禁军都头百般怠慢,竟拥女子于城楼之上,紧闭城门,阻挠我天武军上下将士,臣虽不才,然不能让为睹天颜之天武军好儿郎此梦破灭,故纵马挥剑先斩后奏,那都头之首级,怕仍在城门处!”
停顿片刻,叶应武直直迎向赵禥:“鲜血不当献于君前,此为臣之过,还请陛下恕罪。可是天武军七万将士北上,战死者十之五六,死不旋踵。臣宁背负罪名呈现君前,不愿寒我大宋英雄儿郎之心!”
几句话掷地有声!
和宁门上已经是一片哗然,只不过所有人都是尽量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大宋从来没有过这样嚣张的将军,也从来没有过这样赫赫战功的将军。现在这些都让叶应武一个人占了,也不知道官家和贾相公会怎么对待这个已经飞扬跋扈到一定程度的叶应武。
守城官,就算是再微不足道、再作恶多端,终归也是天子脚下的近臣,叶应武竟然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振振有词。贾似道、翁应龙等人的脸色已经猛地阴沉下来,直直盯着叶应武。
贾似道看了翁应龙一眼,翁应龙微微颔首,当即站出来拱手说道:“陛下,臣······”
只不过让他震惊的是,赵禥竟然抬起手来不让翁应龙接着说。这个大宋的九五之尊深深的看着叶应武,突然间嘴角边浮现出一丝笑容,伸出手一把攥住叶应武的手腕:“好,杀得好!难道朕就见不得鲜血?难道朕就是那等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昏庸软弱的君主?!杀得好,这有什么不祥的?杀得是大宋的败类,杀得是大宋的祸害。这样的人多杀,都杀掉,天武军如此好儿郎,不能寒心,不能寒心。”
赵禥显然有些激动,脸憋得通红,说话也明显的不断颤抖,甚至断断续续的词不达意,不过他的意思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谁敢说叶应武的不对,就是在说大宋的不对,就是在说他赵禥的不对!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文武,再一次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贾似道扯了扯翁应龙的衣袖,翁应龙也只能楞然退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应武,赵禥忍不住哈哈大笑:“叶卿家,不知道杀人好玩么,什么时候叶卿家也能给朕弄两个蒙古鞑子来,让朕狠狠的杀一杀,这杀人,想必是有很大的乐趣啊。要是能够上沙场,像叶卿家一样纵马厮杀,那肯定是人生最爽快的事情!”
赵禥这么一席话说出来,不只是贾似道,就连叶应武也是忍不住瞪大眼睛,不得不说,整个大宋如此敢说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大宋官家了。轻轻吸了一口气,叶应武倒是没有打算和语无伦次的赵禥纠缠,回头看了一眼小阳子。
小阳子径直向前两步,打开手中抱着的匣子。
叶应武冲着赵禥一拱手:“陛下,这是襄阳之战蒙古十五万大军的统帅、蒙古征南元帅阿术的首级,特此呈递陛下。”
微微一怔,赵禥看了一眼脸色郑重甚至有些期待的小阳子,又看看那个匣子,已经能够隐隐约约闻到从匣子中散发出来的腐臭气息,尤其是当中还夹杂着石灰的味道,一种呕吐的感觉顿时泛上心头。
只不过身为大宋官家,他还是勉强克制住,一边伸手捂住口鼻,一边厌恶的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