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就不用窝在了这里了,”我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抛弃的那些个东西,其实有很多是你非常在意的,而她既然已经得到了长生,其实……”
“那些东西丢掉了,就不想捡回来了。”披着黑斗篷的人像是压抑着某种激动的情绪,说道:“我既然做出了分魂的决定,就绝对不会重新合二为一,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要,就是不要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所以只好收了声。
而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忽然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张口一咳嗽,像是挺痛苦的。
我立刻就想起来,她为了躲避程恪钻进去了甬路尽头的白雾之中,一定是中毒了!
我还以为她不怕呢!
赶紧将她笼罩头脸的黑斗篷给掀开了:“你没事吧!”
她的脸从黑斗篷下面露出来,本来就是衰老的模样,现在,更是脸色灰败,虚弱的了不得,一张嘴微微张着,唇角浸了血。
我心头一跳,反应过来,忙将她刚才给我的那个小竹筒给取出来了:“这个既然是解毒的,那肯定对你也管用,抹上……抹在了哪里?”
“毒气进了体内,抹了也没用,”她伸出戴着菖蒲花的那只手将我的手推开了:“这个竹筒,你留着吧……”
“你的身体……”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分魂之后,明明都把身体埋葬了,还能……”
“还能跟一个人一样?”她苦笑一下:“跟你说过,我是活死人……我魂魄不全,想要在人间找到了依托,自然是要牺牲一些东西的。”
她说了一些专业术语,对我来说实在太高深莫测了,弄的我也听不明白,大概意思就是,这个身体跟凡人一样,会衰败,会受到外界的伤害,但是不会死。
像是做出了某种巨大的牺牲才得到的。
“一切,都是为了程恪和长生吧?”我叹了口气:“这些年……”
“这些年,也许算得上是个报应。”她唇角一扯:“人做了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来的。”
她像是不大愿意再接着说下去,只是转头望着我:“你能不能用阴阳御鬼之术,看看程恪现在怎么样了?”
我忙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感应了起来,只见程恪和那个美艳的菖蒲,还纠缠在了一起。
程恪下手,一点也没有留情,菖蒲一双美目已经是个要流下眼泪来的样子了:“程恪,你没有觉得对不起我么?我想要的,都是我应得的!”
而程恪却根本没有回答菖蒲,只想着将菖蒲甩开了好追过来。
结果,他越是这个样子,菖蒲越是不甘心,两个人更是一个棋逢对手,互相牵制,谁也没法过来。
我是不想看下去了,就睁开了眼睛,对黑斗篷说道:“他们两个势均力敌,可能还得打一会儿,你……你就先跟我在一起躲一下吧,反正你也知道,只要不是咱们杨家的人,就永远也过不去那个封印。”
“咱们杨家……”黑斗篷那张枯萎了的脸泛出了一丝笑容:“大概你是世上唯一一个能认我当杨家人的了。”
“不管认不认,血浓于水。”我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外姓人,也不能自称杨家的,这都是些个无所谓的事情。”
“在以前,可不能算是无所谓。”黑斗篷出了一口气,道:“全变了。”
这句话,带了点凄然。
是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了这么久,个中孤单,也可想而知。
我想不出该怎么说,就只好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吧……”
自己也觉得,是个废话。
“选了,就一直走下去。”
是啊,有的路口,走了就没法子回头。
一阵沉默,夹杂着龚育之和跟班儿试图破开门的声音。
我从来没想到过,会跟一个菖蒲这样面对面坐着,不知为什么,有点……尴尬。
“对了,你之前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当初我要选择分魂是不是?”披着黑斗篷的人有点自嘲的笑了,打破了那个尴尬的沉默:“既然到了这个时候,那……我告诉你。”
说着,那干枯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这样,好么?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沉浸到了她的记忆之中。
天气真好,菖蒲坐在了荷塘旁边的围栏上,微微眯着那美丽的眼睛,看湛蓝天空上漂浮过了一朵又一朵云彩,有荷花的气息飘散过来,像是个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