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越发复杂,这随即唇瓣一启,终归是低沉出声,“今日不曾见那楼兰安义侯,本宫倒对那雪蛮之人并无太大忌讳,但今夜亲眼见得安义侯了,又闻安义侯提及他的女儿,本宫倒突然发觉,安义侯与那雪蛮,眉宇极为相像,特别是那雪蛮男装示人时,面容与安义候有五成相像。是以,依照本宫猜测,那安义侯口中的闺女,自该是雪蛮。而摄政王若与那雪蛮有所交集,那摄政王你,定也是,早就认识楼兰的安义侯。如此一来,便也不存在今日的拜访与下毒之事,一切事实,许是都该将呈现出来的全部颠覆。甚至于,今日摄政王与本宫说的那些话,也都该,全然颠覆。”
她嗓音极为缓慢,语气却清冷厚重,难以排遣。
这话本也是在怀疑那雪蛮,甚至也附带着怀疑颜墨白,只是这话越说到后面,心底便越发沉重,便是连心口的揪痛,也逐渐开始升腾而起。
她全然不敢去想,一旦颜墨白的确认识那雪蛮,也的确与楼兰的安义侯是旧识,他如此瞒她,究竟有何意图。她也全然不敢去多想,此番楚王行宫,一旦颜墨白心思叵测,会做出如何狰狞之事,从而让大旭陷入层层危机,逼近灭亡。
她也完全不敢去想,这个日日在她面前言笑晏晏的人,突然,收了满身的温润儒雅,从而狰狞如鬼的对她,威胁她,甚至害她!她更不敢想,这人虽志不在大旭,但却,要将大旭当作他手中可利用的长剑,当作他的垫脚石,让她大旭的子民,全数笼罩在他的滔天算计里,从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周遭漆黑一片,明明有檀香浮动,然而凤瑶却觉浑身发凉,似是鼻子里都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
“长公主,多想了。”
正这时,颜墨白突然慢腾腾的出了声,嗓音有些低沉,有些复杂,甚至也有些幽远。
凤瑶强行按捺心绪,忍不住再度而问:“摄政王可会害本宫,害大旭?”
纵是明知在他口中问不出答案,但她还是想问一遍。
这话一出,意料之中的,只闻颜墨白平缓而道:“微臣,不会害长公主性命。”
是了,也依旧是这句话。
记得当初问他时,他也是如此言道的,只不过,他言道的终归是不害她性命,至于是否会利用她,算计她,甚至算计整个大旭,他都极为灵巧的用这句话全然避过了。
多说,无益!
凤瑶终归是放弃了,整个人也稍稍翻身,背对着他而卧,不料正待心思与情绪层层沸腾之际,屋顶之上,竟突然传来轻微的脆响,似是有人的脚底,轻轻落在了屋顶的琉璃瓦上,那种相触之声,虽细微,但却被这寂静的夜放得极大。
她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的当即要从榻上翻身而起,不料未及动作,身后无声无息的竟突然贴上来一人,随即,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横在了她的唇上,有温热的嗓音在耳畔酥酥麻麻的响起,“嘘,长公主先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