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沸腾翻转,浑身发颤发抖,全然抑制不住。
她努力的紧咬牙关,努力的强行按捺心绪,也努力的想要在他面前维持一星半点的傲骨与尊严,奈何,心绪太过浮动,怒意与悲戚太过浓烈,便是紧咬牙关,便是手指紧握成拳,也不见得能压制住沸腾的情绪。
她只觉得心口发痛,狰狞的发着痛,也觉眼睛酸涩难耐,入骨入遂。她顿时垂眸下来,深呼吸着,浑身全然紧绷,道不出话来,也不想再言话。
半晌,颜墨白突然伸手过来,将掌心的瓷瓶塞在了她手里。
“这是赢易的解药,兑水让他服下,一刻之内,便能解毒。”
他低低的出了声。
凤瑶蓦的捏紧了瓷瓶,力道之大,几乎都快将瓷瓶捏碎,却也待瓷瓶略微扬起细微的碎裂声时,她才突然如梦初醒似的顿时松了力道,待目光朝瓷瓶扫了一眼,而后便咧嘴笑了,狰狞磅礴的笑了。
“哈哈哈哈,解药。是啊,我还得谢你给我解药。也还得谢你,将本宫高高的捧起,再狠狠的将本宫摔得粉身碎骨了,彻彻底底的,让本宫再度体会了一回人心的险恶。颜墨白,论及谋略,本宫终是比不上你,但若论及仇怨,本宫并不会输你,你今日如此负我欺我辱我,我日后,定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
阴狠冷冽的嗓音,嘶哑颤抖,却是她用尽全身力气言道出来的。
待得嗓音一落,她全然无心再顾颜墨白反应,仅是手脚并用的开始站起身来,随即踉踉跄跄的开始转身离开。
浑身,似如被掏空一般,疼痛入髓,心口的疼痛,也猛烈之至,揪痛难忍。
从不曾有过哪一刻,她会疼痛至此,本以为世上最是伤心绝望之事她已在大旭覆没之际全数经历过了,却终归还是不曾料到,她姑苏凤瑶,终是再度败给了情爱,败给了,一个男人。
足下,颤抖踉跄,亦步亦趋之中,身子不稳,行走得也极为艰难。
凤瑶捏紧了手中的瓷瓶,强行镇定的往前,则待出得帐子,冷风蓦的袭来,仿佛击碎了全身的铠甲一般,连带眼睛,都开始抑制不住的酸涩开来。
人心险恶,她在这尘世沉浮,终还是嫩了些。只是如今本想坚强,本想潇洒的离开,但待几番努力之后,却是做不到的。
毕竟啊,太过有心,此行与颜墨白携手而前走得太过不易,那些所有的历程与互相扶持的场景,便全身深刻的印在了心底,一时之间难以全然挥却。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自己难以真正的清冷与潇洒。
就如往日的古训所言,爱之深,也恨之切。
是啊,爱之深恨之切,她对颜墨白,竟已是……爱之深呢。
呵,呵呵,呵呵呵……
一路往前,她一直勾唇笑着,惨白的面色凄凉诡异,使得每番路过的兵卫朝她一望,皆吓得面色大变。
待终于抵达赢易的帐外,凤瑶终是回神过来,随即稍稍抬手,迅速擦净了面上的泪痕,而待一切完毕,正要继续踏步往前时,突然,一双手顿时伸来,蓦的扣住了她的手腕。
瞬时,一股熟悉的淡香萦绕入鼻,便是不回头,也知身后突然过来之人是谁。
刹那,心口的排斥与抵触感也再度升腾而起,待得想猛烈甩开他的手时,他的指尖则蓦的用力,拉着她便入了他的怀。
他衣衫依旧凌乱,单薄狰狞,似是此番出来不曾整理过衣衫,更也不曾披件外袍御寒。凤瑶也无心顾及他是否发冷发寒了,待得被他拥入怀里后,她便肆意的挣扎。
他也似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她抱住一般,那双横在她腰间的手分毫不松,甚至越抱越紧,似要全然将凤瑶扣入他的皮肉甚至骨髓一般。
待得凤瑶被他抱得挣扎不了之际,他终是垂头下颚,瘦削尖峭的下颚似如无力般抵在了凤瑶的肩头,低声幽远的问:“凤瑶,你可是恨我了?极恨极恨?”
他竟还敢问出这话!
凤瑶满目起伏发颤,冷笑重重,着实不料都到这时了,这厮竟还能堂而皇之的问出这话了。
“怎不恨!你如此欺辱戏弄于我,我怎不恨你!”说着,嗓音越发嘶哑而挑,暴怒狰狞的道:“你此番跟来作何?怎么,是突然觉得放走本宫,定如放虎归山,从而便过来想要斩草除根的要本宫性命了?倘若当真如此,你若还是男人的话,便即刻松开本宫,与本宫好生单打独斗的斗一场!若本宫武功不济葬身在你手里,本宫无话可说!”
这话一落,颜墨白紧紧环她,并不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