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曾亲眼见得柳襄割腕为皇上献血,是以心有慈悲,主动要为柳襄处理手腕伤口,柳襄则趁那忌讳,跪地央求悟净方丈为柳襄解寒毒,悟净方丈未拒绝,大抵是可怜柳襄吧,便当真配药为柳襄解了寒毒。”
风瑶瞳孔稍稍一松,漫不经心的朝他点头,随即垂眸下来,不再言话。
一行人浩荡往前,全然不歇,纵是风声鹤唳寒意交加,众人也都是打起了精神,铁蹄铿锵的往前。
待得翌日天明,一行人仅稍稍停歇休息过一个时辰,随即便再行赶路。
路途遥远,漫无边际,除了满身的奔波疲倦,并无其它。
风瑶再未收到黑鹰的信了,大抵是不知她去了何处,是以黑鹰也找不到路送信来了。
路途之上,风餐露宿,本也以为携带柳襄不过是圆他之意,多个在旁奔波的人罢了,却不料,只要每番停下来歇息,柳襄便会迅速下马撸着袖子便为风瑶准备膳食。
从不知,如柳襄那般妖异柔媚的人,竟也会羹勺之事,且即便条件不便,处处受制,竟还能利用周遭的一切为风瑶烹饭熬粥,甚至还可添上些滋补的炖品甚至炒菜。
此番行路,终归再不如往日那般次次干粮与烤肉,待得薄帐之中寒风呼啸,风瑶冰凉得都快失了知觉的手指捧住了一碗热腾腾的粥,指尖微微的暖了开来,瞬时之间,心也有触动,终是抬头朝柳襄往来,低沉沉的道:“你怎会做饭?”
他停了手指舀粥的动作,似是未料风瑶会突然出声,整个人也稍稍一怔,待得思绪全然回笼,才按捺心神一番,抬头咧嘴朝风瑶笑笑,“还以为长公主不会问呢,却不料长公主终还是问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往日与老乞丐行乞之时,老乞丐偶尔讨了米粮,便会煮来吃,柳襄多看了几次,便会了,老乞丐知晓柳襄会了后,便也再不做饭了,甚至偶尔自破庙不远的菜地里偷了菜回来,也会让柳襄煮着吃,只不过,无油无盐,便是再新鲜的菜,都不过是索然无味罢了,呵,柳襄的厨艺启蒙,便是从那破庙中开始的。再到后来啊,老乞丐亡了,柳襄辗转到了平乐坊,也是从那时开始,柳襄才突然知晓,何谓用不完的粮油,何谓用不尽的盐巴,何谓新鲜上乘的蔬菜瓜果,何谓,真正入口便似天堂的美味珍馐。往日那些从来不敢想象的东西,一朝一夕,便全数拥有,且可随意支配,且坊主虽重视柳襄学习技艺与媚术,但并不抵触柳襄常入后厨独自摩挲做菜,大抵是知柳襄往日不曾吃饱过饭,目光短浅土里土气,不过是未见过世面之人罢了,是以大多会对柳襄翻了白眼面露嘲笑,但并不会真正阻拦,如此,后厨的所有东西,柳襄皆可随意而用,柳襄的厨艺,便也是在平乐坊真正练就的。”
风瑶瞳孔微缩,深眼凝他几眼,不说话。
本不过是寻常一问,只因如柳襄这般风情万种之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与厨艺浑然不沾边的人,却不料,此人竟也如此擅厨,是以,便心有探究,直至今日,热粥暖手,才情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只是,这柳襄倒当真将她的话极是认真对待,说了一席这么长的话来,倒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长公主可知柳襄第一次在平乐坊吃饱肚子时闹了何等笑话?”却也正待风瑶沉默片刻,柳襄柔然轻笑的朝风瑶问。
连日的行路,他身上虽染了几许风霜气息,但面上那柔然的笑容,则是一直都浓烈灿然,风情之至,似是无论条件如何的艰苦磨难,也折不断他那满身的柔腻风情。
风瑶瞳孔微缩,热粥滚烫,她仅是垂头下来,小心翼翼的饮了一口粥,随即淡然点头。
柳襄继续道:“柳襄第一次在平乐坊吃东西,足足吃了五碗米饭,三盘小菜,两碗肉汤,还吃下了一整只叫花鸡。只因从小到大不曾吃饱,是以那次吃东西时,便是腹中大胀大痛,也如发疯般不愿停筷,直至被胀得两眼发翻,面色发青,整个人僵倒在地时,坊主才笑得不轻,抬手指着柳襄便道‘将这个小叫花子催吐,吃了那么多东西非得胀死不可’。柳襄清楚记得,那种将吃下去的东西全数吐出是何等感觉,甚至吐得腹中几无可剩,坊主才让人罢手,随即差人收走了屋内的一切吃食,说是要柳襄养胃,却不知柳襄将胃里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休息之后便饥饿难忍。呵,那一日啊,过饱与饥饿,都一一折腾了一遍,再到后来,柳襄再不敢吃撑,也不敢挨饿。”
说完,抬手将桌上的小菜朝风瑶面前推近,“此地虽是荒芜,但仍是不乏野菜,长公主且尝尝,这野菜的味道自也不错。”
风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