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发的就食,待得半晌后,她才幽远低沉的道:“往日容倾,似对你不薄?”
柳襄目光幽远,笑笑,“棋子罢了,何能薄与不薄,只是坊主让柳襄活到今日,柳襄,自然也是感激他的,只奈何,这么多年了,无论陪伴与否,也无论柳襄为他做了什么,柳襄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枚棋子罢了。而柳襄,还是想活着,至少死,也不愿一声不响的死在坊主手里。是以,命运如此罢了,怪不得谁。”
“容倾何时与异族之人接触上的?”风瑶沉默片刻,思绪翻涌,话锋也稍稍一转,低沉沉的问。
柳襄并无隐瞒,低声道:“上次柳襄与长公主说,平乐坊的分铺遍布大旭其余之地,不止京都一处,但那时,柳襄并未说全。坊主的平乐坊,不止在大旭上下分布,在大周大盛大齐都有分布,若不然,坊主自也不会对诸地之事的消息这般灵动,更也称不上江湖百晓生了。那大英之人,许是听了坊主名号,主动来与坊主合作,但至于要与坊主合作什么,柳襄便不知了,只是,依柳襄片面所了解到的,那大英之人如此想对付长公主,似是因长公主得罪了什么人,且最为重要一点便是,那人想利用幼帝来牵制住长公主,从而,再利用长公主来牵制……大周。那人似是并非想要即刻要长公主性命,且不直接对付长公主,是因知晓长公主巾帼之气,并非贪生之人,但幼帝乃长公主的软肋,是以那人,便将矛头与蛊毒提前对准了幼帝,以图逼长公主就范。只不过,许是那人也不曾料到,坊主会如此急于求成,全然将与那人的合作毁了,率先不顾一切的将矛头对准长公主。”
冗长的一席话,层层入耳,再度在沉寂的心底勾出了波澜。
风瑶满目幽远,神色凌厉,待得兀自沉默半晌,终是道:“如此说来,容倾倒也算是坏了那大英之人的算计。”
柳襄点点头,“那人有意留长公主性命,坊主则有意要长公主性命,且不说坊主此番已是亡了,即便未亡,那大英之人,也不会放过坊主了。”
说着,叹息一声,“仇恨令人蒙蔽了双眼,坊主,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倘若没有仇恨,坊主定也能像许皇傅那般富可敌国,儒雅风华,深受京中女子追捧青睐,只可惜,如坊主那样的人,终还是未能逃脱仇恨的枷锁。”
这话一落,柳襄便垂眸下来,不再言话了。
即便抵触容倾的使唤与算计,但终是与之相处了多年,无论如何,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对容倾,终还是心有恻隐的。
一时,周遭气氛终是沉寂了下来,风瑶也未言话,仅是沉默片刻,便兀自开始垂头饮粥。
待得一切完毕,一行人再度收拾赶路。
冷风依旧凛冽,天气寒凉无温。
而脑中有关的容倾之事,终是随着冷风的吹拂而肆意消散了。
许是,待得以后归得京都时,她可差人为容倾满门仔细翻案,看看容倾一家是否冤屈,又或者,等她真正归得京都时,容倾的事早就忘记了,忆不起来了,但却不得不说,容倾那般死法,的确是,可惜了。
一行人再度浩荡而前,驰骋而走。
接下来几日内,众人皆鲜少休息,咬紧牙关策马赶路,偶尔迷路,柳襄则会身先士卒的开始问路,随即确定好方向后再度前行。
风瑶略有担忧方向,只因大英之地毕竟神秘,也鲜少有人真正知晓其所在之地,柳襄则自信满满,言道他虽不知大英确切位置,但却知大概方向,定不会有错。
如此,无奈之下,自然也得选择信任柳襄。
而待一路分餐露宿,颠簸前行,待得五日之后,日落黄昏,天空突然霞红缕缕,给人一种暖春的错像。
却也正这时,前方已再无道路,而是横亘了一条河,大河极是宽敞,水流不急,河面波光粼粼,在这黄昏的霞红里极是耀眼。
而放眼朝大河对岸一望,隐约可见,那河岸层层树木之后,像是立着一簇簇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