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经历科举,是以,冒然让柳襄为官,长公主当真放心?”
“出自风尘,且不曾经历科举又如何,如今在本宫眼里,你比朝堂上那些墙头之草自然要强上数倍。本宫提拔于你,并非是看你出身,而是看你能耐,再者,能以血喂幼帝,以命护本宫周全之人,无论如何,都是比乌合之众来得有用,你柳襄为官,本宫自然放心。”
柳襄面色再度抑制不住的变了变,瞳中略有莫名的酸涩浮荡,仅是片刻,他便故作自然的垂头下来,任由浓密的睫羽遮盖住满眼起伏的情绪,继续道:“此生之人,柳襄倒不曾被人这般肯定过,且也从不曾想过,长公主你,竟会是此生中唯一肯定我之人。”
凤瑶神色微动,“最初之际,你乃花谨举荐,加之性情柔媚,本宫自然抵触不喜。但如今,世事能改变本宫对你的看法,你柳襄心眼不坏,且也,撑得起大事。”
柳襄面色越发而变,强行按捺心绪,“能得长公主此番之言,柳襄心有宽慰,日后便是死,也是无憾了。长公主之言,柳襄便记下了,柳襄也不难为长公主将柳襄留下了,长公主有长公主的考量,柳襄自然尊重,柳襄自然也有柳襄的追逐与考量,是以,柳襄保证,日后定会让长公主看到一个越发不一样的柳襄,柳襄可拼尽全力,帮长公主实现一切,只求最后,长公主偶尔之际,能稍稍……记起柳襄。”
凤瑶微微一怔,突然只觉柳襄这话略是怪异,却待不及深想,便见柳襄极为难得的朝她恭敬一拜,低声道:“此番一别,望长公主万分保重。东临苍此人心思太多,不得不防,望长公主心怀戒备,莫要对他太过信任。再言大周皇帝,此番厮杀大英之心太过强烈,难免心有暴躁,急于求成,柳襄仍是以为,让大周皇帝知晓长公主仍在大英,并非坏事,这样一来,大周皇帝对长公主极是在意担忧,计谋也自当万全,不会太过激动激烈,但若大周皇帝不知长公主仍在大英,如此一来,他也容易孤注一掷的拼杀,那时候,自当是以命去搏,生死渡外。柳襄言尽于此,望长公主多加考量。”
“本宫,知晓了。”
凤瑶瞳色越发而远,沉默片刻,低沉沉的回了话。
“这便好,柳襄便告辞了,望长公主与大周皇上,皆安。”
嗓音一落,略是干脆的转身而前,只是这回,他并不选择坐回马车,而是径直行至一辆烈马旁,轻灵的跃身而上,则待在马背上坐稳,他才垂眸朝周遭不曾登马的大旭侍卫扫去,轻笑道:“在下突然想策马了,此番随意择了一匹烈马而乘,望那位最初策这匹马的壮士,便先坐马车行路了,多谢。”
这话一落,稍稍转眸,笑盈盈的朝许儒亦望着。
许儒亦神色微沉,也未阻拦,仅朝在场侍卫道:“登马,出发。”
短促的几字一落,在场侍卫不敢耽搁,当即迅速跃身上马,许儒亦蓦地回头过来,手中缰绳一动,率先策马而前,柳襄瞳孔微缩,目光在许儒亦脊背凝了一眼,双脚也拍打马腹,径直策马跟随。
瞬时,一行人全然走远,马蹄扬起的尘灰在烈风中起起扬扬,朦朦胧胧。
直至许儒亦一行人彻底走远,甚至连马蹄声都全然消失之后,凤瑶这才将目光从前方官道尽头收回,随即强行按捺心神,缓缓转身,朝东临苍所在的拐角处缓缓行去。
风沙极大,凤瑶则心思厚重,似如未觉。
待得抵达东临苍一行人停留之地,则见东临苍正立在侍卫当前,那双漆黑的眼,正温润带笑的望她。那双瞳孔,太深太黑,无波无澜,似是毫无情绪的起伏。
凤瑶朝他双眼扫了一眼,便缓缓挪开了目光,足下也越发往前,待站定在东临苍面前,她低沉出声,“东临公子欲带本宫去何处安置?”
东临苍微微一笑,整个人依旧翩跹雅致,风华之至。
“目前有两个最佳之地,其一,是国都郊外一处的鹤鸣山,其二,是国都内的百花谷。”他自然而然的回了话。
凤瑶眼角一挑,心思浮荡,并未言话。
东临苍薄唇一启,解释道:“那鹤鸣山常年雾气环绕,树木丛生,寻常之人若要登山,极容易迷失方向,从而困死在山中,而那百花谷,周遭怪石嶙峋,毒花毒草成片,寻常之人对那地方也极是避讳不喜,鲜少人至,是以,这两个地方,皆可成瑶儿稍稍躲避之处。”
凤瑶淡道:“这两地方虽好,但本宫以为,许是东临公子的东临府,最是适合本宫所住。”
东临苍猝不及防一怔,面色微变,“此话何解?难不成,瑶儿不愿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