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本是三人的队伍,却因有穆风等人的跟随而阵状略大,只是每番行至道路拐角之处,穆风便会亲自前去拐角外查探,一旦发觉有大英巡逻之兵,便会借故将其全数调开,待确保安全之后,才会回头朝凤瑶示意,让凤瑶几人再度上前。
此番躲藏谨慎的行路,并未持续太久,待绕过几条巷子与岔道后,凤瑶等人便从东临府的侧门入府,径直踏入了后院略是荒凉破败的柴房。
“事态特殊,委屈皇上与长公主在此避身。”穆风紧着嗓子歉然出声。
凤瑶心头有数,只道是东临苍如今正受制在宫中,且国都城满城戒备,这东临府,自然也不会幸免。许是东临府上下之处,都有大英之人看守,如今能得这柴房安隅之地已属难得。
凤瑶点点头,并未多言,待得在柴房的草堆上坐下,才抬眸朝穆风望来,低沉道:“本宫如今终究是敌国之人,穆公子如此帮衬掩护,不怕惹祸上身?”
穆风叹息一声,缓道:“在下与家父不同,家父主战,在下主降,如今大周与大英之战,太上皇有意两败俱伤,更属意屠城,是以,在下……”话刚到这儿,他未再继续说下去。凤瑶则心头了然,自也是大概能猜到,这穆风虽为穆元帅之子,但终究还是有自己的主张,如今大英太上皇癫狂杀戮,纵是其余之人仍旧臣服,但这穆风,则全然不喜这般主张,有意抗逆了。
这般思绪,刚在心头稍稍滑过,却是这时,那被伏鬼仍在另一旁草堆上斜躺的百里堇年低哑出声,“穆风。”
短促的二字,喊得极其费力。
穆风应了一声,随即朝凤瑶稍稍一拜,而后便踏步朝百里堇年行去,待得蹲在他面前,眼见百里堇年满身狼狈,鲜血狰狞,他眉头紧皱,当即自怀中掏出几只药瓶,忙朝百里堇年道:“皇上伤势不宜耽搁,伤药入得伤口定是疼痛,望皇上忍忍。”
百里堇年并未言话,眼皮似如累了般缓缓眨了眨。
穆风再度凝他一眼,随即便轻手将百里堇年湿润的衣袍稍稍解开,而后仔细为他清理伤口。
整个过程,在场之人皆未言话,直至穆风为百里堇年处理完伤势,凤瑶才再度将目光朝他落去,开门见山的道:“如今之际,穆公子该与本宫说说大周皇上的事了吧?”
她一直在极为难得的等着问穆风这话。
穆风神色微变,回眸朝凤瑶望来,犹豫片刻,便也无心再隐瞒,仅道:“这几日,国都粮草已是用尽,太上皇有意以蛊狮之肉来充当口粮,不料一.夜之间,蛊狮齐齐染重毒,群群死于非命,骨肉糜烂,不可再食。太上皇震怒,下令彻查此事,至于结果如何,在下也不甚清楚。后面两日,两军皆无风无浪,在下也以为蛊狮之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平息,却是今日之际,太上皇突然差人为大周营地送去一辆马车,且周遭有数十御林军护送,听消息说,马车入得大周营地后,大周皇上便莫名震怒,顿时举兵自地道欲图捣毁禁宫,再留其中一万之人正面攻城,以图声东击西,不料太上皇已知大周地道的出口,并在宫中地道的出口之处塞了诸多蛊蛇,蛊蛇群群涌入地道,咬人无数,大周之军顿乱,惊惶逃窜,大军溃不成军,太上皇再下令在下父亲亲自领兵入得地道斩杀大周之人,提大周帝王头颅来见,家父一路追击,只见大周之人溃乱四逃,却终究不知大周帝王究竟何处,许是,逃了。”
冗长的一席话,一点一点的钻入耳里,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心,惹出的沸腾揪心之感,极是浓烈。
凤瑶面色顿时一白。
伏鬼在旁冷声道:“穆公子此言当真?可知你若以此消息欺瞒我家娘娘,我伏鬼定将你碎尸万段。”
他这话说得极是狠烈,威胁重重,但心中早已是紧张成片,若非强行克制与镇定,此际早是要拖着长剑外出寻自家主子。
穆风风面露无奈,薄唇微启,极是认真道:“在下之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话。如今太上皇正等着长公主被斩杀亦或是落网,再乱大周帝王之心,那时候就浑然不怕大周皇上不露面。”说着,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的嗓音陡然变得凝重,“只是,就不知大周皇上是否会地道中的蛊蛇所咬,若被当真咬住了的话,又无真正的解药在手,大周皇上,此际许也是……自身难保。”
凤瑶瞳孔一颤,仍旧静坐,一言未发。
伏鬼张了张嘴,刀疤横亘的面上煞气成片,本是要凭着性子朝穆风怼去,却又心有起伏,担忧四起,待得犹豫片刻,终也未再言话。
几人全数陷入沉默。周遭气氛,也突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