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柔和,未有半点的不满。凤瑶到嘴的话也顺势噎住,朝他点了点头。
颜墨白走得干脆,只是临走时还带走了同桌而食的许儒亦。
直至颜墨白二人彻底离去,幼帝才将殿中的宫奴挥退,待得殿内仅剩他与凤瑶时,他才扭头朝凤瑶望来,大吐了一口气,低道:“阿姐此番能平安回来,征儿极其高兴。当初在大齐听得阿姐坠崖的消息,怔儿痛心疾首,不知该如何办了。阿姐,以前是征儿不懂事,处处惹阿姐生气,阿姐对征儿那般好,征儿当时竟还那般敌对阿姐。”
话刚到这儿,他忍不住咬住了下唇,面色极其懊恼。
凤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缓道:“征儿莫要这般说,往日阿姐对你也太过严厉,不曾顾虑到你的感受,也让你伤心了。如今,一切之事都已过去,征儿也懂事了,以后,我们便不提往日之事了可好?”
幼帝极为认真的点头。
说着,抬手拉住了凤瑶的手,垂眸仔细的打量,眼见凤瑶的手布着厚厚的茧子,甚至还有一些新旧之伤横亘,他看得心痛,“阿姐的手,以后让御医好好诊治。”
“嗯。”凤瑶心头发暖,低低的应了一声。
幼帝再度将凤瑶的手打量了一会儿,才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阿姐,往日我一直反对你与摄政王在一起,我也一直觉得摄政王居心叵测,并非好人,但如今,征儿想说摄政王真的是个好人,他对阿姐也好,也还不惜一切救过征儿性命,阿姐和摄政王在一起,征儿不反对了,也极为放心了。”
是吗?
凤瑶神色微动,这才突然想起幼帝说的竟然是颜墨白救过他性命。她怔了一下,待得思量一番后,当即问:“摄政王救了你性命?”
幼帝也是猝不及防怔了一下,愕然问,“阿姐不知道前些日子摄政王在大齐救过征儿性命?”
凤瑶摇摇头,心生起伏。
颜墨白的确没给他说过他在大齐救过幼帝性命,更也没对她提及过大齐的事。
幼帝稍稍按捺心情,道:“许是摄政王见得阿姐回来,激动不已,便忘了与阿姐提救征儿的事了。阿姐,前几月大齐突然差人来了我们大旭京都,将征儿掳去了齐王宫,齐王有意让我大旭乱得军心,他好攻打我们大旭之国,征儿本以为在劫难逃,齐王定不会放过征儿性命,没想到后来不久,摄政王亲自领人来得大齐,将征儿救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阿姐,摄政王的确是天下枭雄,战无不胜,便是齐王都不是他的对手,当时齐国被摄政王轻易拿了下来,征儿本以为摄政王会继续当他的天下霸主,作威作福,但征儿没料到,在摄政王救下征儿后,摄政王便突然抑郁了下去,似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整个人抑郁暗淡,成日悲伤,仿佛要活不下去了。征儿从不曾见过那样的摄政王,更不曾见过他那般悲伤无助的时候,后来,征儿才从伏鬼那里得知,说是摄政王失去了阿姐你,所有求生的希望才彻底轰倒,觉得仔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那时,征儿终究明白过来,摄政王是爱阿姐的,很爱很爱,甚至,视阿姐如生命。”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凤瑶抑制不住的心酸开来。
她知晓她当初从极乐殿坠崖后,颜墨白定会伤心,定会失落,但她一直不敢去想像颜墨白究竟会伤心失落到何等程度,如今听了幼帝的话,才感触极深,那颜墨白啊,是视她如生命。
她不在,他便没了,生的欲望。
瞬时,心头抑制不住的起伏开来。
眼见凤瑶表情有些不对,幼帝眉头一皱,也不敢继续多说什么了,仅是犹豫片刻,道:“是以,征儿如今已不反对阿姐与摄政王在一起,征儿如今知晓摄政王定会对阿姐好,也会真正的保护好阿姐。”
凤瑶没说话,仅是沉默了下来。
待得半晌后,她才按捺心神的朝幼帝随意道了几句,随即便动身离开。
出得幼帝的寝殿,夜风拂动,稍稍有些凉意。
凤瑶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正要皱眉,不料这是,身旁突然有人将一件披风搭在了她的肩头,待得她转眸一望,便刚好瞧清了许儒亦那张清俊的脸。
多日不见,许儒亦面上竟然有了几分破天荒的沧桑之气,那眉头也紧紧的皱着,满目的厚重,仿佛是心事重重,压抑不得。
“多谢。”凤瑶缓缓道了话,“皇傅怎还未出宫回府?”
许儒亦抬头与凤瑶对视一眼,随即便缓缓垂头下去,任由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满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