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寻人未果,正心烦,钟嬷嬷便走了过来,对她耳语了一番,她立时目光一亮,抬脚就走。
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怎么喜欢太热闹的场面,呆久了就觉得疲乏烦闷,与前来道贺的贵妇们打过招呼便去花厅休息。
陈氏来的时候,她正靠在软榻上假寐。
“母亲。”
老夫人睁开眼睛,看她神情,便拧了拧眉。
“发生了何事?”
陈氏低声道:“心鸾找到了,只是…有些不太好,怕是…”
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神情里有些难以启齿的暗示。
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
师心鸾沐浴完毕,换了身衣服走出去,扬声唤道:“平秋。”
好一会儿,平秋才推门而入,“小姐。”
师心鸾装作没看见她的心不在焉,吩咐道:“给我倒杯水来。”
“是。”
平秋打量了师心鸾一眼,才去倒水。
茶水早就冷了,她却毫无察觉,又或者她觉得已经没有再换的必要。反正今日过后,师心鸾便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何须再委屈自己伏低做小?
将她的心思看得分明,师心鸾心中冷笑,端着茶杯却没喝。
“平秋。”她突然道:“你跟着我多久了?”
平秋一愣,不懂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今日的师心鸾,真的太不一样了,她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回小姐的话,奴婢跟着小姐已有三年。”
“那我这三年待你如何?”
师心鸾继续问。
平秋眼珠子转动,道:“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情同姐妹!”
好个恩重如山,情同姐妹!
师心鸾看着她,心中不无失望。
当年她犯下大错,老夫人将她身边的人全都处置发配,就连从小照顾她的奶娘和贴身丫鬟也不例外。后来自己沦为寡妇,受尽冷眼讥嘲,父亲师远臻担心府中的丫鬟伺候不周到,便从街头将卖身葬父的平秋买回来照顾她。
整整三年,她待平秋可谓亲如姐妹,却没想到她竟吃里扒外窜通外人要取自己性命。
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眼中冷光一闪而逝,她道:“那么,如今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你可否愿意?”
平秋虽觉她今天的确太过反常,但一想到她很快就身败名裂,再无翻身的可能,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于是她道:“小姐但有吩咐,奴婢必定万死不辞!”
“那你就去死吧。”
师心鸾骤然声音森寒如冰,话音未落已来到她面前,左手扳过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快速的将手里那杯水尽数灌了进去。
这一系列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平秋只觉得空气一冷随即自己就被制住,下巴的疼痛未持续多久喉咙就被冰冷的茶水侵袭,随即就被师心鸾甩倒在地。她甚至还来不及咳嗽呼救,师心鸾已将膝盖跪压住了她的胸口。她立时呼吸不畅,脸色涨红又慢慢褪去血色,眼神愤怒又惊恐。
“你…”
师心鸾膝盖一个用力,她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师心鸾的反常,不是偶然。
“你对陈氏倒是衷心,竟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也要帮她来害我。”
平秋瞪大眼睛,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甚至还有着一丝桀骜和有恃无恐。
师心鸾冷笑。
“你真以为,我死了,陈氏就真的能许你荣华富贵?”
平秋浑身一僵,却是真的恐慌了。因为她看见师心鸾的眼睛,犀利冰冷,带着森然的寒意。然而她不明白,师心鸾素来柔弱不争,又对自己十分信任,是如何察觉端倪的?既然她已察觉,又为何迟迟按兵不动?
“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你行事小心翼翼,我是如何发现你居心不良的?”师心鸾轻易看穿了她的心思,“放心,就冲着你我主仆三年的情分,我也会让你死个明白的。”
“其实很简单,我当时被人从后面打晕,虽没看见对方的容貌。但在我倒下的时候,看见她穿的鞋子。蜀锦背面,绣着鱼戏莲花的图案,鞋尖还缀着红宝石。那是去年,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我一向待你不薄,你身上所有穿戴首饰比起一般的闺阁小姐也不差。而你为了炫耀显摆,从不懂得收敛。却没想到,你的虚荣和贪婪,最终成为你败露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