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周和装的伤心欲绝,邓云游又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邓云鸿更无奈了,只好问:“今天休息啊?”
“嗯,”周和说:“皇帝今天去万寿山上看龙舟了。”
“万寿山上看龙舟?”邓云游问。
“那山才多高啊,”周和说:“看护城河里的赛龙舟了,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安全着呢,又不是我执勤,就回来看看了。”说着,又放下一把金弓。
邓云游抓起弓,说:“这是什么?”
邓云鸿哈哈一笑,说:“爷爷的短月弓!”
周和点点头,指了指弓尖的地方,说:“你看看,我们小时候刻的名字都还在呢。”
邓云鸿赶紧把弓反过来,对着光亮的地方看,说:“果然还在!”
邓云游赶紧抢过去,问:“哪里哪里,我也看看!”
周和给他指了指,说:“后来给娘娘陪嫁了,他们也没发现我们的刻字。前几天我去景仁宫执勤,娘娘喊了我进去,说赐给我了。还说了通很想念我母亲的话。”
“娘娘她怎么样?”邓云鸿问。
“娘娘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周和说:“消沉了很多,皇宫不适合她。”
邓云鸿也沉默了,邓皇后年少时英姿飒爽的模样,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邓云游倒是真没什么印象,看两人都沉默了,就问:“哥哥,你怎么知道方王要造反呢?”
周和说:“皇帝派出去的那些探子,本事不小,可没上过战场。”
“怎么说呢?”邓云游问。
“都什么年代了,”周和抱怨说:“他们还以为,造反要买兵甲,脑子也太僵化了。”
邓云游还想问,被邓云鸿拦住了,说:“让周和先说。”
周和继续说:“我在北疆种了这么多年地……”
“哥哥,”邓云游忍不住了,喊:“你不是在北疆打仗嘛?怎么又种地了!”
周和按了按邓云游的头,说:“听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北疆那地,连户人家都没有,想买粮食都没地买,只能自己种了。我不打仗了,总得带人去种地吧。”
邓云游突然觉得,北疆跟自己的秉『性』,相差太远了。带兵打仗已经够没趣了,还种地,省省吧,自己还是终老京城得了。
“方王在长沙干的事,跟我们在北疆干的事情,一模一样。”周和说:“我们是守卫边疆,时刻防止敌人来袭,他在后商的腹地,长沙又是富足之地,干嘛跟我们一样。他不仅屯粮,还招商,开放长江沿岸的港口,特别注意丝绸跟铁器,吸引了很多匠人。”
“丝绸有什么用?”邓云游问。
“啪”,邓云鸿拍了下邓云游的头,问:“上个月的书,是不是又没认真读?”
邓云游不啃声了,确实读着读着就睡着了。
周和就好多了,语气缓和地解释:“唐明皇出逃的时候,就拿蜀锦做过军饷,金银一紧缺的时候,丝绸可以替换的。”
“原来如此!”邓云游点点头,哥哥分析的,就是比书好懂。
“也就是说,方王不动声『色』,把钱粮都囤积好了。”周和说:“只要他想,随时能招募灾民,让埠口的铁匠做了兵器,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就能弄出一支大军来。”
“这方王倒是号人物。”邓云鸿说,“皇帝防他,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了。他能借着繁荣城市的名义,做出这么事来,了不起。”
“了不起的,应该是朱时雨。”周和说。
“朱时雨?”邓云鸿问。
“朱时雨的姑姑,就是严世玉的夫人。”周和说:“严世玉一死,朱家的人也跟着倒霉,朱时雨就跑去长沙避难,跟了方王。”
“他多大年纪了?”邓云鸿问。
“跟徐乾文差不多大,”周和说:“比我们大四岁左右。”
“竟然这么年轻,”邓云鸿很感兴趣,问:“徐乾文认识他?”
周和苦笑,说:“他跟徐乾文是同窗,原来应该是同年去考进士的。严世玉一倒台,朱家很多人被牵连进去了,朱时雨当时才十八岁吧,也没什么人把他当回事,就放他走了。徐乾文没夸过几个人,但是跟我提过好几次这个朱时雨,说他跟了方王,必成气候。”
“你说皇帝会怎么对付方王。”邓云鸿问。
周和说:“目前看来,给他罗织个造反的罪名,怕是没什么用。估计会拖着方王,把他困在京城,困个五六年,疏远他跟长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