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衣给方王妃做织锦凤袍的时候,见过织锦的机子。但是缂丝的织机,却是第一次见到。
就见一个『妇』人,端坐在织机前面,本『色』生丝的经线上面,摊着无数的梭子和彩『色』的丝线,『妇』人拿着个梭子,在经线上挑着图案。挑一会,就拿一个拨齿,把纬线织成的图案拨紧。
何青衣走近一看,经线上用笔画了底稿,梭子带动的是纬线,沿着底稿的范围,一丝一线地填充出图案,果真是件费力耗时的工作。
许嬷嬷跟吴思训,还有不少体己话没说完,一边喝茶,一边说着些过去的人事。一眨眼,她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
何青衣看了一会儿,回来问许嬷嬷:“她们的织机上面有底稿,那干嘛还要意匠图呢?”
吴思训笑着说:“这底稿,就是从意匠图按格式放大的,你说意匠图重不重要?”
何青衣笑,又跑去围观,吴思训带了一批女弟子,教了基本的缂丝技艺,正让她们做一些书封腰带。
许嬷嬷跟吴思训聊好闲话,就打算一起回宫,去看看沈克柔的那副披风。看见何青衣还围着织机看热闹,就说:“张留仙,看够没,要不我给你搬个织机回去?”
何青衣赶紧回来,说:“跟织锦区别很大,挺有趣的。”
吴思训又说:“我们以前学艺的时候,抱个铺盖,就睡在织机边上,起来就练,躺下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经纬线,你说有趣不有趣?”
何青衣苦笑,心想,果然这吴思训跟许嬷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全是刀子嘴豆腐心。
三人出了沈家,门口停着辆沈家准备的马车,骏马香车,怎么看,都比宫里办事的马车好。
许嬷嬷冲着何青衣扬扬手,说:“我跟吴思训坐这个,你就坐宫里的马车吧。”说着,就上了沈家的马车。
何青衣知道,她们应该还有体己话要说,就乖乖地上了宫里的马车。刚掀开车帘,何青衣觉得自己又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
“上来!”里面的人说。
何青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拎起裙角,无奈地上了马车,这邓云鸿,为什么老是出现在马车里面?宫里的马车队,是不是被他给买通了?
邓云鸿微微抬着下巴,眼睛从上往下地看何青衣,态度冷淡。
何青衣也懒得跟他客套,就说:“陈芙蓉怀孕了。”
“嗯,”邓云鸿说:“我吩咐王应元照顾了。”
“王应元进宫就是为了这个?”何青衣问。
“不是,他想找本练氏的书。”邓云鸿说。
“怎么大家都开始找书了,”何青衣随口说道。
“还有谁也在找书?”邓云鸿却突然警觉起来了。
“何璇珺,”何青衣说:“她在摛藻堂找了一天,除了书,还能找什么?”
“你知道她找什么书吗?”
“不知道,”何青衣说:“何家的事情,左月比我都清楚。”
“哦,”邓云鸿难得听到何青衣的抱怨,就问:“怎么说呢。”
“左月说长房跟我们为了一本书吵过架,”何青衣说:“叫花间什么,长房说我们藏起来了,孟夫人说没有,最后搜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叫《花间繁『露』》吗?”邓云鸿问。
何青衣摇摇头,说:“左月也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是她听来的。”
邓云鸿心想,果然何家跟练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道,他们说的花间,是否就是王应元说的《花间繁『露』》。
说完事,何青衣就坐边上不说话了,因为起的早,这会儿又犯困了,就半眯了眼睛养神。
邓云鸿想开口问问她,周和的帕子,是不是她给的。可怎么开口,才显得自己不在意呢,邓云鸿一下子没想到合适的方法。
看她闭着眼睛,睫『毛』纤长,邓云鸿突然就心软了,说:“王应元把你的帕子给我了,说去年花可以解痴梦的遗毒。”
何青衣忽的一下,睁开眼睛,问:“真的吗,手帕就可以吗?”
邓云鸿点点头,何青衣又从怀里『摸』了块帕子,递给他,说:“那块我包了糖果给陈芙蓉。昨晚王应元问我要帕子,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就指了指包着糖果的手帕,他就拿了那块。”
何青衣一边低声偷笑,一边把自己的手帕塞到邓云鸿的手里,说:“这块干净点。”
邓云鸿接过手帕,一边也抓住了递帕子的手,问:“你的帕子,还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