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在东城偏东南的位置,回宫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邓云鸿跟何青衣说好话,差不多也快到了。
到了青琐门,何青衣兀自下了马车,她知道,邓云鸿有法子上去,自然有办法下去。
许嬷嬷挽着吴思训,两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了。吴思训跟马车夫说了几句,沈家的马车,就调转车头,朝东城回去了。
何青衣一撇头,却看见穿了常服的陈二顺,边上站了个高大的戎装将士,说不上俊秀,却器宇轩昂。
一看见何青衣,陈二顺就说:“张姐姐,刘统领听说你出宫,特意来等着见上一面。”
何青衣看了一眼许嬷嬷,许嬷嬷故意撇过头,拉着吴思训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往前走。想来,是故意放水装作没看见。
何青衣也不走近,就冲着刘贡福了一福,说:“进京的时候匆忙,没去大伯府上拜会,失礼了。”
刘贡抱拳,说:“哪里,父母都去世了,你来也不方便。在宫中还好吗?”
何青衣笑,说:“挺好的,上次的事,麻烦大伯了。”
刘贡大笑,说:“不足挂齿。”
何青衣指指许嬷嬷她们,说:“我也得走了,大伯保重。”说完,就快步追上许嬷嬷她们。
刘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陈二顺给劝到青琐门的。
自从给何青衣带过一次话,陈二顺嘴里就整天念叨着她,不是说,今天看见张女官了,就是说,张女官今天干吗去了。
说的刘贡都烦了,他又不是没见过张留仙,在北疆的时候,那丫头眼睛长后脑勺,看都不看军汉一眼的。怎么进了京城,就一下子懂事了?
今天陈二顺休息,就顺路来左哨军的营地了,撺掇着让他也来见见。刘贡左右无事,就跟出来看看了。等了好一会儿,这张留仙才回宫。
下了马车,刘贡见了,直感慨,女大十八变,张允将军长那样,张超那小子长那样,张留仙竟然真变了一个人,果然陈二顺没夸大。只可惜自己的弟弟刘贤死的早。
说话做事,跟北疆的时候完全不同,看来,女人果然多变。刘贡对自己这个弟妹,倒是彻底改观了。
邓云鸿从车马处出来,一眼就看见青琐门外的何青衣,不远处还站了两个男子。高大点的那个穿着戎装,看服『色』,是左哨军的人。再看何青衣冲着他行礼,想来,就是张留仙的大伯子刘贡了。
邓云鸿饶有趣味地旁观了一会儿,宫里的人对他的模样,根本就不清楚。一年里他就『露』两三次面,每次都骨瘦如柴,奄奄一息。『露』面半刻钟都不到,就被丫鬟给扛下去了,谁知道他邓云鸿长什么模样。
平时,他停了王应元的『药』,从地道出入,到了府外,根本没人知道,他就是邓府的大公子。
邓云鸿看了一会,微微地皱起眉头,何青衣身边,怎么这么多狂蜂浪蝶?
何学瑜那个做哥哥的就有问题,徐坤文就更莫名其妙了,一天到晚派人窥探邓府的消息。现在又跑出来个大伯子,还是张留仙的大伯子,真让人生气。邓云鸿转过身,朝着朝光街走去。
何青衣快步追上许嬷嬷,三人一起进了青琐门,在门房等着曹嬷嬷。
许嬷嬷问:“那是你的大伯子吧?看起来人还不错。”
何青衣点点头,说:“是的,公婆都去世了,进京的时候我就没去他们府上,他放心不下,就来看看。”
“哎,”许嬷嬷叹了一口气,说:“刘公子也可怜,年纪轻轻就没了。”
吴思训这才知道,何青衣是个寡『妇』,对她的眼神,顿时和善了许多。看来,是把她当同病相怜的人看了。
没一会儿,曹嬷嬷也来了,见了吴思训,彼此打量了一圈,突然一起笑了。
吴思训说:“曹嬷嬷!”
曹嬷嬷说:“吴思训,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好看,一点儿没变。”
何青衣看了一眼吴思训,看起来,确实比曹嬷嬷她们,年轻不少。年轻的时候,脸型应该是鹅蛋脸,现在年纪大了,长圆脸,却没什么皱纹。反观曹嬷嬷,应该是『操』心过度,眉心眼角,不笑都是纹路了。
三人说笑了会,提起十来年前的旧事。当时太后四十生辰,这三人也差不多三十五六岁,为了件西方极乐世界图的披风,凑到一块。因为沈克柔忙着缂丝,打杂的事情,差不多都是吴思训去跟尚服局,永寿宫的人交涉。
来往的多了,吴思训跟许嬷嬷成了至交,跟宫里的其他人,也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