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曼丽记下何青衣的话,回去告诉宫外的父亲黄应才了。
黄应才做到长芦盐政,自然也有几把刷子。长芦盐政的位置,油水丰厚,他既要当贪官,又不能贪的人神共怒,自然要打点好京中关系。
黄曼丽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派人去打听高阶的动向了。一问才知道,高阶似乎想出兵鞑靼,中宗也被他说动了,可苦于没兵没粮,到目前都动弹不得呢。黄应才脑子灵活,立马找了个借口,捐了笔兵马粮草的款项给兵部,忠心可鉴。
黄应才的这笔钱款一到位,中宗马上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当然,也知道了他有个女儿在尚服局做事。
没几天,黄曼丽去丽景轩送冬装,就被中宗给看上了。当晚就吩咐了敬事房,送了黄曼丽到乾清宫。
何青衣跟卢姑姑守了门口,就看见敬事房的人,拿了大红『色』的披风裹了黄曼丽,进了西暖阁。黄曼丽偷偷地看了一眼何青衣,以前,她就听说陈芙蓉受宠,跟这个张留仙有关。
又见她女官当的顺风顺水,一路爬到了最高的御前女官,黄曼丽觉得,这人多少有几分本事。找了个机会,她就跟张留梦和陈芙蓉开了口。陈芙蓉矢口否认,只说张留仙在御前说得上话,让她自己去求。
张留梦帮她开过口,可再无音讯。黄曼丽自己忍不住了,才自己找上门去。她装了送宫装偶遇张留仙,说了几句话,最后竟然成了。黄曼丽觉得,这张留仙,看起来跟自己一般大小,做事却全不似十四五岁的模样。
至于中宗,黄曼丽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不喜欢,父亲送了她进宫,自然是指望她能当个妃嫔,日后也好帮衬家里。所以,进宫半年,眼见着尚服局的三人成了美人,还有一个当了御前女官,黄曼丽自然坐不住了。
黄应才手里有点钱,又有些人脉,也开始催促女儿了。好在遇上中宗手头紧,跟何家开口无果,这好处,就落到了黄曼丽手里。
何青衣看着黄曼丽进了寝宫,心里越发同情中宗了。说起来是九五之尊,可这日子过得,还不如青楼的头牌呢,人家还能挑自己喜欢的客人呢。
有了这笔钱,高阶志得意满,跟兵部尚书陈奇法商量,调哪里的军队入京,派哪几个将领跟着。
可他们还没做好打仗计划,局势就跟冬天的冰雪一样,猝不及防地袭来了。
京城的冬天,一般要到十一月份才下雪。可今年,十月一开始,突然就下起了一场薄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才十月,天气就那么冷了,今年,又得冻死多少人呢。
四更天的时候,何青衣收拾好一切,出了东庑的住处。正打算去乾清宫,却看见地上一片雪白。她以为是霜,谁知天上却飘下些雪来。
何青衣赶紧走上汉白玉的高台,这雪虽小,可四更天的早上,宫里又冷,又没人走动。庭院上覆了薄薄的一层雪,琼楼玉宇,清冷的不似人间。何青衣不禁踮着脚,偷偷地转了两圈,像是这个世界里面,只有她,没有别人。
谁知,刚打好转,就看见周和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周和笑了,何青衣目不斜视,装的没有看见他似的,躲进了乾清宫。
应该就快打仗了吧,周和就要北上了,御前的熟人,又少了一个。
何青衣进了寝宫,四更天的夜鼓就敲响了。中宗醒了,众人忙着服侍他起床,更衣,洗漱。
内侍们进来,陪了中宗出去早朝。而这时的天『色』,仍然漆黑一片,显得乾清宫的灯火,更是刺眼。
五更的钟声一响,官员们就列队进了皇宫,等在太和殿的门口。众人纷『乱』地一踩,薄薄的初雪,一早就没了踪迹。只有那种侵入骨髓的寒冷,开始蔓延。
没一会儿,中宗的轿子就到了,升了堂,百官行过礼,早朝也就开始了。
高阶第一个出列:“启禀皇上,鞑靼的阿勒坦汗,九月二十七日就去世了。”
朝堂虽然肃穆,却能听见很多人抽气惊讶的声音。
阿勒坦汗跟后商对峙多年,在位十七年,有胜有负。他刚登上汗位的那几年,猛攻后商,当时肃宗无心朝政,三边的余盛海顾得了东边顾不了西边,连连吃了好几场败仗。最后还是和亲互市,才终结了那场硝烟。
“谁是汗位的继承者?”中宗最关心的,自然是这事了。
阿勒坦汗的两个儿子,长子索铎和三子萨拉齐,一个年长却势不如人,一个虽然年轻,却有强大的后援。所以长子索铎,就借了上次大同互市谈判的机会,跟高阶结成联盟。后商帮他夺取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