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苇道:“你不去送粪硝吗?我与你同去,想要买一些种子。”
苇一听更无怀疑,常有人来此买那些新谷的种子,擦擦汗道:“明日中午交割,此时那里正忙做别的事,先找地方睡下,吃些东西。你既是第一次来沛郭,怕是也不懂这里规矩,且跟我走。”
“买谷种要到初十,沛县府新建,人手也不足,不是每天都可以的。”
商人连忙道:“如此多谢。”
苇推着墨者,绕开这里乱哄哄的人群,朝着一间大泥屋走去。
里面人也不少,几个人正在那分里面的麦草,地上铺着木头隔开潮湿的地面,显然是一处睡觉的地方。
苇解释道:“各亭都有,若是赶路就在这里休一夜。里面的麦草不能随意动,想要自己造饭就去外面拾柴,想去外面吃也有。”
商人打量了一番苇,看他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饭团粟米,车上也没带陶罐。苇挠头笑道:“难得来一次沛郭,便吃些好的。不值几个钱,马上就要收麦,又要再种菽豆,一年作两年用,税又不加,偶时吃一次。”
商人也道:“早就听闻墨者有麦粉、油条、天梯、豆浆之类的食物,确是要吃一吃。”
两人选了一处睡觉的地方,把上面的木牌插好,从旁边抱来一些晚上睡觉用的麦秸草。
又出了门,将墨车推到一处空地,那里已经停了不少的墨车、双辕的马车或是牛车。
一个老鳏夫坐在那一旁,苇将墨车停在一处有芦苇席的阴凉处只怕下雨,去老鳏夫那领了半个合契。
老鳏夫递过半张写着商人看来古怪符号的合契道:“莫要丢失,丢失可领不回。也不要闹事,旁边的甲士抓这个可是严,昨天刚有人被抽了二十鞭子。”
苇笑着接过,心说挨抽的肯定都是少来这里的,规矩可严。
将那半个合契仔细收好,又朝北走了大约二百步,远远地边听到一阵叫喊声,还飘来阵阵香味。
一间泥土屋,前面也是一个支起的芦苇席,旁边几个大陶缸中烧着滚沸的水,一个正在那拉动皮橐的帮工赤着上身,满头是汗。
苇指着那个满头是汗的帮工小声道:“巫祝徒众,在这受役呢,这些做饭食生意的最盼着有人犯错,要不然如今都忙着种田,若不犯错谁人来做这样的工?”
商人看那人身上并无锁链,也无绳子,心说这和那些隶奴还不一样,小声问道:“怎么不跑?”
“受役而逃,役期加倍。他已无可在加,若逃可杀。这是万民定下的规矩,哪里敢逃?这里有吃有喝,跑又能跑到何处?山林沛泽之中又哪及此自在?”
苇又解释了一些规矩,猛抬头看到了墙上写的几个字,一拍脑袋笑道:“之前你问我可曾识字,实则我虽只会写那几个字,但识的字却多。墙上那个饭、酒、麦饼、汤、鱼之类的字,我可都认得。”
商人也笑,抬头看看上面的字,心说这字可真是奇怪,看着倒像是字,但却又不怎么像。这酒字若无旁边三点,倒有十分像,可终究不是。
再看旁边那些正在吃饭的人,心中更怪,这些人并非是跪坐于地或是各有小桌,而是坐在一些横木上。
横木更高处,则是一排木头所制成的,宽宽长长,看上去就像是横放的杵盾。
那些吃饭之人显然已是习以为常,坐在横木上,一边吃着一边和旁边之人闲聊,多说些过几日麦收的事,或是村社间的见闻。
上面虽写着酒,却少有喝,只因昂贵,实在不是这些村社人所能消受的,即便今年年景不错又似乎能收两季,却依旧少。
苇带这商人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坐下,便各自要了各自的食物。
商人也不认得许多,只要了在陶邑商丘听闻的几样,却大多没有。
苇则要了一大碗的鱼丸汤水,就是旁边河里的鱼,全部用石头砸碎后掺上麦粉,扔到热汤之中,按此时的叫法应算作齑糜。
又要了两张烤的硬麦饼泡进去,呼噜呼噜地吃了几口,说道:“这汤水不要钱,只是鱼丸要钱。若是无钱,只带着粟米做好的饭,来讨一碗喝也行。”
喝了几口,正和商人谈着一年前适在商丘村社弄鱼篓的事,就听到后面一女子喊道:“哥,你怎么在这?”
女子边说着,边回头和后面的人说了几句稍等之类的话,苇回头看到是妹妹芦花,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却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兄妹俩互相打量着,也不回答,先各自笑了起来。
商人打